飄天文學 > 盛唐玄甲 >第一百零三章 奪槊
    李元吉這番含怒出手,威勢非比尋常。

    人借馬力,馬借人威,烏騅馬嘶鳴咆哮,搖頭乍尾,奔騰如蛟似龍。

    李元吉抖丹田暴喝一聲,出手便是殺招,馬槊旋轉刺出,發出雷霆一擊,直奔尉遲恭心口要害。

    面對氣勢洶洶殺來的李元吉,尉遲恭早有準備,腳下一旋,身形一偏。避過槊鋒,而後用手中的槊杆,對着李元吉刺來的馬槊往外一格。

    李元吉一槊無功,雙臂用力一抖,藉着槊杆的回彈之力,馬槊彎曲成弓形,用槊鋒去拍尉遲恭肩頭。

    尉遲恭兩腿分開,紮了個弓馬步,雙手持槊杆往外一架,口中吼了聲“給我開呀”

    “砰”兩說碰撞,馬槊被尉遲恭大力彈開。

    李元吉招式以老,一撥轉馬頭,翻身提槊再戰。

    這兩人,李元吉騎馬舞槊,藉着戰馬之勢,居高臨下,一杆馬槊橫挑豎扎,迅如疾風驟雨,勢若雷霆萬鈞。

    尉遲恭步下應戰,手中只有一杆去了槊頭的杆子,雖說吃了些虧,卻又更爲靈活。

    李元吉使出平生所學,馬槊上下翻飛,若舞梨花。

    尉遲恭輾轉騰託,左避右閃,從容不迫。有些殺招實在躲不過去,就用手中的槊杆格擋招架。

    李元吉一連刺了二十幾下,卻都是無功而返,連尉遲恭的衣角都沒碰到。

    李元吉越打越是焦急,大冷的天氣,額頭鬢角卻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心中琢磨,這黑大個看着五大三粗,憨頭憨腦的,怎的身手卻這樣靈活,反應這般敏銳好似所有招式套路都皆以被他所看穿,每每都能料敵於先。莫非這黑炭頭會什麼妖門邪法不成

    越急,越是容易焦躁,李元吉馬槊雖然舞得更加迅疾,可忙中出錯,慌不擇路,招式難免有所疏漏,被尉遲恭抓住破綻,用槊杆在李元吉身上輕輕點了幾下,以示警告。

    明宇在一旁看得暗暗叫好,他也精通搏鬥,又隨師父學武多年。

    這李元吉雖說本領不俗,一招一式使得頗有火候,可終究是差在心裏素質薄弱。越打越焦躁,想來是平素和手下人對練的時候,他們畏懼他的身份,不敢全力出手,半真半假的讓着他,讓他有了自以爲本事不俗的錯覺。況且看樣子,李元吉又沒有經歷過什麼生死搏殺,十足菜鳥一個,纔會像這樣飛揚浮躁,神短氣浮。

    反觀尉遲恭就不同,身經百戰,大戰小戰打了無數,不知道多少次身處險地,置之死地而後生。搏殺經驗又何其豐富

    尉遲恭光是依靠觀察李元吉肩膀的細微動作,憑藉着沙場宿將的老道經驗便能判斷李元吉接下來的招式套路,自然料敵於先,無往不利。

    明宇看着氣急敗壞的李元吉,心中冷笑,讓你裝逼,一付老子天下第一,誰都瞧不上的派頭,怎麼樣,活該被打臉了罷

    他有心氣李元吉,故意大呼小叫道“齊王好槊法這一槊刺的絕妙唉,可惜刺的高了幾分哇這一下,簡直神來之筆就是偏了二寸”

    “啊我知道了齊王果然厲害莫非使得就是傳說中的慈悲槊已經達到了武道的最高境界,不殺之境”明宇一拍腦門,故意挖苦。

    李世民聽得好笑,問道“這慈悲槊,不殺境,又是怎麼個說法”

    李明宇壞笑着,提高嗓音道“二伯你有所不知啊我也是看到現在才明白,齊王這是宅心仁厚,不忍心傷了尉遲將軍,才故意刺偏的。想讓他知難而退,點到爲止,所以這槊法便稱作慈悲槊兵家有云,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聖人云,神武而不殺夫者。墨家也講,兼愛非攻。這武道麼,自然也是同理。”

    李世民被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得心裏暗笑。故意點頭讚道“說的好似有幾分道理。如此看來,倒是我錯怪老四了”

    李元吉聽他們二人一唱一和的挖苦,氣的臉色鐵青,目瞪欲裂。

    他老羞成怒,氣急敗壞,對着尉遲恭怒吼“你爲何不還手莫非瞧我不起本王難道不配與你動手不成”

    尉遲恭憨憨一笑,答道“齊王殿下,我看咱們就到此爲止罷。你刺不着我,我也不敢當真傷了你算個平局如何”

    “呸平你孃的局”李元吉騎虎難下,之前口無遮攔,大話已經說出去了,以他飛揚跋扈,猖狂自大的性格又怎肯放棄,只好咬牙硬挺。強抖起精神,撥馬便要再戰。

    明宇看得不耐煩,這李元吉好沒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看不出尉遲恭本事遠超於他麼沒完沒了的折騰,死皮賴臉,我們過來可不是給你當陪練玩的。得想個辦法,讓你徹底死心,認識到差距,趕緊說正事纔好。

    想到這,明宇故意開口問李世民“二伯,聽說尉遲將軍的成名之戰,便是單鞭奪槊,將王世充手下大將單雄信的金頂棗陽槊一把奪了去,打的他吐血敗逃。這奪槊和避槊,又哪個更難”說罷,對着李世民擠眉弄眼,猛打眼色。

    李世民會意,摸摸下巴,玩味道“這個,吾也說不好。敬德,你來說說,哪個更難些”

    尉遲恭嘿嘿一笑,答道“自然是奪槊更難。”

    李世民心裏也對李元吉的所作所爲,大爲不爽。有心藉機敲打李元吉,乾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將齊王手中的槊奪了,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好嘞”尉遲恭見秦王開了口,自然滿口應承。

    李元吉也聽得清清楚楚,心裏更加憤恨不平,簡直要氣炸了肝肺。暗道你們還說我李元吉自大,我看你們比我更加狂傲。某又不是三歲小孩,一身本事苦練多年,打遍軍中諸將都沒有對手,你當某是白給的若是給你奪去手中兵器,以後我還有何面目領兵作戰你說奪過我的槊就能奪去了呸想得倒美乾脆廢了你,讓你生不如死,順便斷去老二一條膀臂

    想到這,李元吉雙腿一磕馬腹,雙手一前一後持住槊杆,馬槊抖出一朵槍花,對着尉遲恭分心便刺。

    “來得好”尉遲恭大吼一聲,單臂持槊杆用力往上一架,憑藉着無雙臂力,將李元吉的馬槊盪開一尺多高,而後探左手,好似一把鐵鉗,牢牢將李元吉槊杆抓住。

    李元吉見槊杆被尉遲恭抓住,大喫一驚,心道不好。急忙雙手用力往回帶,哪知尉遲恭力猛絕倫,馬槊分毫不動。

    “給我,撒手罷”尉遲恭暴吼一句,膀臂較力,握住李元吉的槊杆上下一顫。

    李元吉只覺得手中馬槊好似突然活過來一般,變成一條怪蟒不斷的掙扎,虎口被震得痠麻不已。

    尉遲恭趁勢用力往回一奪,大吼“給我過來”馬槊被他單臂奪過

    緊接着尉遲恭右手槊杆往前一送,點指李元吉咽喉哽嗓,若是此時手中是裝上槊頭的馬槊,只要他輕輕一點,李元吉便會被刺穿喉嚨,當場斃命

    尉遲恭奪槊在手,憨厚一笑,道“齊王,承讓了”說罷左手馬槊對着李元吉輕輕一拋,馬槊仍舊回道李元吉手中。

    “好太好了”明宇看到尉遲恭展露絕藝,從李元吉手中奪槊過來,立刻大聲稱讚,巴掌都快拍紅了。

    李元吉雙眼一瞪,繼續不依不饒,麪皮一陣青一陣白,強自辯解道“方纔本王一時不察,被你鑽了空子再來”

    催馬拉開幾十丈的距離,將馬槊牢牢夾在腋下,槊鋒遙指尉遲恭面門,揚鞭打馬將速度催到極限,人馬合一,衝鋒而來

    面對衝鋒而來的奔馬,尉遲恭也不敢大意凝神應對。這戰馬千斤之重,奔馳起來,再加上李元吉的力量,人借馬力,就連鐵甲都可一擊而破,又何況血肉之軀。

    只見他雙腳分八字站定馬步,渾身肌肉暗中蓄力,身子好似一張拉滿的強弓。雙手一頭一尾分持槊杆,二目精光四射,不錯神的盯着疾馳而來的戰馬。

    幾十丈的距離,當真是眨眼便至,李元吉身體微微前傾,對準尉遲恭面門就是一槊。

    尉遲恭也當真是藝高人膽大,既不躲又不閃,楸準時機,用槊杆點在李元吉馬槊頭部三尺處。此處乃整根馬槊的破綻所在,是最受不得力的,就好像打蛇打七寸。

    頓時,將李元吉馬槊帶得一偏,一槊刺空。尉遲恭側身讓過奔馬,一把抓住槊杆,用盡全力往回一收,李元吉馬槊二次脫手被奪

    尉遲恭將馬槊還給李元吉,李元吉不服不忿,三次再戰。

    結果被尉遲恭趁機一槊杆敲在戰馬膝蓋關節上,戰馬失去平衡,馬失前蹄,連帶着上面的李元吉,“咕咚”一聲摔倒在地。李元吉被摔得氣暈八素,馬槊脫手,自然又是被奪了

    一連三次,被尉遲恭奪走手中兵器,李元吉再是狂傲自大,此時也認識到了彼此差距,覺得顏面無光。

    他老羞成怒,大感羞恥,但無奈技不如人,當着衆人的面不好發作,只好將一腔邪火發泄在戰馬身上。

    李元吉隨手從旁邊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把鐵錘,掄圓膀臂,對着戰馬頭顱就是一擊,口中怒道“畜生害我丟醜”

    “砰”一聲,戰馬哀鳴,被鐵錘擊得頭顱粉碎。鮮血噴濺,腦漿迸涌,弄得李元吉滿身滿臉都是。

    李元吉猶自怒火未消,盯着李世民幾人深深看了幾眼。眼中陰晴不定,時而面容扭曲,猙獰一片,時而陰沉似水。

    思量半晌,李元吉最後丟下一句“你們且去書房稍待,我去換身衣服便來”負氣而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