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跟着她出了房間。
月老府比我想象的要大,至少比以前我呆的月老廟要大多了。
曲折的小徑旁整齊的種着樹,而那些樹上都被系滿了紅綢。
看着那些紅綢子,我皺了下眉,跑到樹旁,伸手便要去替那些樹從紅綢子裏解脫出來。
“香絲你幹什麼!”阿瑾忙來到我身邊,拽住了我正在解綢子的手。
我委屈的看向她:“阿瑾,我也被這些紅綢子系過。不好受的。”
阿瑾溫柔的一笑,握住我的手:“這些綢子都是下界的男女用來求姻緣的。會有專人每天來收。你不用擔心。”
說完,阿瑾拉着我就要繼續往前走。
我不捨的回頭看着那些樹。
雖然阿瑾說有人會來收那些綢子,但我還是想現在就幫他們解開。就像當初廟祝替我做的那樣。
“阿瑾,真的有人會來收嗎?”我向她確認。
阿瑾笑:“放心。每天戌時月老都會派人來收的。”
戌時啊。
當初廟祝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幫我解綢子的。
“喲,這是哪個宮新來的小仙女?”身後一個妖孽似的聲音傳來。
阿瑾拉着我的手僵了一下,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阿瑾,他是不是在叫我們?”我問她,想要回頭看看那個妖孽到底長成什麼樣子。
“別回頭。”阿瑾阻止了我的動作。
我的頭僵在那裏,慢慢的梗着脖子,轉回了最初的方向。
“怎麼了......嗎?”我看着前方,低聲問阿瑾。
阿瑾倒是看起來很自然:“後面那人是塗山珏,青丘的四公子。沒事就總愛往咱們這兒跑,遊手好閒的。香絲你沒事的時候少搭理他,聽到......”
“阿瑾!”那人又叫了一聲,而且聲音離我們很近,貌似就在我們身後。
阿瑾狠狠的咬了咬牙,回過身,對那人打恭,行禮:“上神。”
我學着阿瑾的動作,也對着那塗山珏拜了拜。
雖然我初生爲人,但也知道有禮貌些,總是不會錯的。
“好了好了。跟我不用來這些虛禮。”塗山珏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似是真的對這些禮節有些厭煩。
我擡頭看他,本想看看這小妖精嘴裏的青丘狐狸是否真的長得那麼讓人如癡如醉,結果在我擡頭的一瞬,塗山珏反而愣住了。
他皺着眉看我,停住了好久,輕啓朱脣:“絨......”,似是帶着疑惑。
“這是香絲!”阿瑾忙向塗山珏介紹我的身份,“月老新收的徒弟。”
塗山珏聞言,挑眉,看着我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月老什麼時候也開始收徒弟了。”他悠悠地說,眼睛卻盯着我,全是玩味。
“上神來我們這裏到底所爲何事?”阿瑾把我往身後拉了拉,隔開了塗山珏看我的眼神。
“小阿瑾別這麼不解風情嘛。”塗山珏看向阿瑾,臉上恢復了最初的玩世不恭。
我從阿瑾身後探出頭,看他。
他身上還真的如那些小妖講的一樣,像極了平時來月老廟偷食的小狐狸,一臉的狡猾,但又漂亮的出奇。眉眼間兩顆硃砂痣點在那裏,媚的不行。
“上神,您來這裏到底所爲何事。”阿瑾似是已經習慣了塗山珏的行事風格,臉上雖帶着恭敬的笑容,語氣卻強硬的很。
塗山珏應是覺得無趣,收起了那股媚勁兒,抱着雙臂,懶懶的看着阿瑾:“你們月老呢?我找他有事。”
“月老今早接到天帝的召喚,出門去了。您要是有事,可以去凌霄殿前等着便是。”阿瑾淡定的看着塗山珏。
“這天帝怎麼有事沒事就喜歡召人去談事情!上任了快三千年,也沒見他談出個什麼事來。”塗山珏不滿的唸叨,對我們揮了揮手,笑嘻嘻的,“改些日子再來找你們玩兒,今兒我就先走了。”
說完,塗山珏揮了揮巨大的袖子,轉身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天界除了緊急事情,不允許使用法術飛來飛去。你可不能跟他一樣,知道嗎?”阿瑾瞥了眼塗山珏消失的方向,看向我。
我點頭,心想我這種剛從本體裏脫離出來的花精,想飛也得飛的起來啊。
阿瑾引着我繼續往裏走。
“月老不在府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問她。
“我剛纔那是誆他的。月老今天哪兒也沒去。”阿瑾說的風輕雲淡。
我瞪大了眼睛,回頭看了一眼,生怕那塗山珏會回來找我們算帳。
“沒事。”阿瑾笑,“他習慣了。”
我撇嘴,想着這個塗山珏應該也是個不聰明的。
“對了。”我揪住阿瑾的衣袖,“剛剛塗山珏叫我絨......昨天月老好像也這麼叫過我,那個絨......到底是誰啊?”
“誰也不是。”阿瑾停下腳步,看我,“香絲,你記住。不管其他人對你說了什麼,或者叫了你什麼。你都不要聽。你是月老的徒弟,你只是你自己,你叫香絲。”
我看着她的眼睛,着了迷一般的點頭。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但我總覺得,她對我是好的。
阿瑾微笑,拉上了我的手,牽着我往前走。
我們來到月老府的盡頭,有一處幽靜的竹林,這是崑崙山下的月老廟裏沒有的。
竹林深處,有間小木屋,月老就坐在裏面的小桌子前,手裏拿着紅絲線,似是在編着什麼。
“月老。”阿瑾對他行禮。
月老擡頭,放下手中絲線,看向我們。
阿瑾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過來。”月老對我招手。
我笑着跑過去,不知爲何,我看着他,總有種親切感。
“你是在幫下界的有情人牽紅線嗎?”我拿起桌上的絲線問他,“我以前聽那些上香的人說過,只要月老拿紅線拴住兩人的腳,那兩人便能相愛一世,不離不棄。這是真的嗎?”
月老看着點頭:“但也有不管用的。”
“啊?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嗎?”我看着紅絲線,惋惜。
月老笑着,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髮:“你這話是從哪兒學來的?”
我笑,忘了剛纔的傷感,自豪的看着他:“以前在崑崙山下,來來往往那麼多人,那麼多妖。我雖然不能走,不能說,但也學了不少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