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婚姻決裂,似所有不幸的事情,都發生在她鄭萱身上。
金城婚禮以後,鄭家地位一落千丈,受到當地無數富豪和大佬的恥笑。
她鄭家,因爲錯失龍婿,在江北、在漠南一夜成名。那些曾經高高在上,不屑於看鄭家一眼的名流們,都紛紛低頭看來了。
只不過,那是一雙雙幸災樂禍,充滿憐憫的眼神。
這幾年間,鄭父鄭母數次動用人脈,爲她物色了一位位手腕出衆、學識淵博的青年才俊。
甚至是來自燕京的名貴家族。
那些年輕翹楚,無不是城府、能力、背景都出類拔萃的人。
但江魚就像在鄭萱心中生根發芽,在這條九天真龍面前,哪怕再優秀的人,也瞬間黯淡下去。
鄭萱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淡化腦海中,那道如魔障般,無時無刻不充塞全身的身影。
彷彿再努力再優秀的人,終極一生,也無法望江魚項背。
鄭父更在上次,親眼目睹江魚一人登臨絕巔,逼得西方諸國俯首求饒。錯失江魚的悔恨,令他瘧疾如火山般爆發。
從此一蹶不振,臥病在牀。
尋遍海外名醫,也束手無策,短短几天時間,鄭父雙眼精芒黯淡,整個人,似乎都被壓垮。
最後找遍關係,求來一位地仙,面對此症,大搖其頭。
人家只說了一句話。
“此乃心疾病障,醫得病障,難治心疾。只有找一處靈氣匯聚的地方,日夜調養,舒心靜神,纔可慢慢痊癒。”
鄭萱一家找遍海外,甚至不知道,什麼地方,才稱得上靈氣匯聚?
直到雲城大變。
一夜間,整個炎夏的武者彷彿失去理智,不惜蕩盡家財,也要在雲城附近買下住宅。
面對瘋狂上漲的住宅,繞是鄭萱一家,變賣所有產業,不過是九毛一毛。
而且這些地皮宅區,還是九荒集團所有。
這一刻,鄭萱才絕望感知到,人生最大的玩笑,就是於此。
想起當初鄭江兩家的關係,鄭萱心中五味陳雜,卻在如今,連着一面都不願意見。只怕江魚的父母,對鄭萱當初踏門悔婚的行爲,早就心灰意冷。
她何嘗記不得,那年雲城婚禮,江魚的父母,一人未到。
“宣宣,你去求求江魚。”
鄭母臉色煞白,搖搖欲墜。
鄭萱擡起紅腫的美眸,眺望八景山巔,那一副如畫卷般壯美的仙家庭院。百般滋味,在心頭涌過。
“如今的我,又怎有資格去求他?”
鄭萱具備細品,心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最終,她還是邁出腳步,一步步走向八景山。
……
“你知道我會來?”
鄭萱擡起一張憔悴清美的臉龐,語氣複雜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江魚臉上不見喜怒:“我們早就毫無關係,我既不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鄭萱用力咬住嘴脣。
江魚當前,反而是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暖依打電話詢問江魚的時候,江魚就知道,這個女人遲早會登上八景山。
“江魚,對不起…”
鄭萱低下了高傲的腦袋,彷彿一直以來,在江魚面前故作出的倔強和堅韌,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江魚眼神閃爍着。
“追求自己的婚姻,有何錯?”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更沒有怨恨過你?”
“當初我曾跟你說過,希望有朝一日,你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你唯一做錯的是,當着我的面,和江少奇定下婚約。你根本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法,會讓我的父母多麼難堪。”
江魚每說一句,鄭萱的臉上就蒼白一分。
到最後,鄭萱幾乎站立不穩,嬌軀顫動着,宛若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打擊。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生在世,哪兒有那麼多回頭的機會?”江魚目光平和,淡然如初:“你若和我結婚,就算你再不入我的眼,我也依然會讓你無憂無慮的渡過一生。”
這些事,江魚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對他而言,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之久。
江九荒的內心,怎會被這些事情拘束住?
鄭萱低着頭,似一言一字,都說不出來。來之前,她想好無數措辭,但在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江魚徐徐長身,背手站在摘星樓上,目光眺望整個雲霧湖。彷彿登巔而上,俯瞰衆生的神靈般。
兩人陷入深深的沉默。
看着江魚的背影,鄭萱覺得,是那樣普通,儼然沒有一星一點橫掃諸國,當世神話的影子。
無論何時何地。
江魚都屬於那種走在人羣,坐在角落,都無人去關注的類型。
即便到了今天,鄭萱也依然看不出,江魚渾身上下,沒有具備半點大佬的樣子。
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依然是六年前,那個自暴自棄,生來天萎的江家遺子。
“江魚,我還是不信。”
鄭萱忽的擡頭。
江魚似笑非笑,轉身看來:“現在整個世界,都知道我是江九荒,一世神話。你爲什麼還不相信?”
鄭萱擡起下巴,直視江魚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