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誰看見那個監控視頻,都會以爲沈如寶已經跳樓摔死了。
但是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沈齊煊說話,還以爲他在想辦法,就發了條短信:【您趕緊想辦法,我先把電話掛了】。
沈召北掛了電話,又自己把監控視頻看了幾遍,才嘆息說:“貝貝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她是驕縱一些,但也沒壞到這個地步啊?”
三億姐笑笑沒有說話。
在這種時候,一個合格的綠茶知道應該怎麼做。
她把一隻手輕輕放在沈召北肩膀上,溫柔而又誠懇地說:“召北,你這個做哥哥的爲她做得更多了,雖然她沒有把你當哥哥,還企圖在你家裏謀殺幼童,但是她依然是一個好女孩啊,是不是?”
沈召北:“……”
他剛纔還真是這麼想的,不過被三億姐這麼說出來,他覺得哪裏不對。
盯着三億姐看了一會兒,他很內疚地說:“阿璧,你真善良,貝貝企圖謀害的是你最好閨蜜的孩子,你居然都不怪她……”
三億姐笑着說:“我當然怪她,我又不是聖母,怎麼會不怪她呢?不過你對她這麼兄妹情深,要不要去給她立個衣冠冢上柱香?也算是全了你們兄妹一場的情份。”
沈召北聽出點味兒了,忙握着三億姐的手,賠笑說:“我知道她確實不該這麼做,不過她已經爲此送命,也算是得到教訓了。——我師父也太彪悍了吧?她跳下去居然還能上來?”
那監控的視角有限,溫一諾在陽臺另一邊被小鳥啄後腦勺的情景並沒有拍下來。
當然,如果能拍下那個角度,那沈如寶變身的過程也就不會錯過。
可惜沒拍下來。
所以沈召北看見的,只是沈如寶把童童往樓下扔,溫一諾跟着跳下去搶救,沈如寶跟着跳了下去。
最後上來的只有童童和溫一諾,至於沈如寶,再也沒有上來了。
溫一諾答應教沈召北開賽車,沈召北就一直以她的弟子自居。
三億姐點點頭,“如果不是她,說不定我也被你妹妹扔下去了。”
沈召北:“……”
“不會的,她不會……”沈召北說不下去了,監控視頻裏沈如寶的神情詭異的可怕,他都幾乎認不出來這就是被他爸媽捧在手心裏寵了二十一年的妹妹。
三億姐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這誰知道呢?如果不是一諾,等你回來,也許在樓下就能看見我的……屍體了。”
沈召北的心猛地一沉。
他情不自禁抱住三億姐,這時才真切地體會到,沈如寶給無辜的人帶來多大傷害。
他閉了閉眼,懺悔說:“是我不對,沈如寶做出這些事,她不是我妹妹,我不認她這種人做我的妹妹!”
三億姐含笑拍拍他的後背,柔聲說:“我知道你對她有兄妹感情,如果你一看監控就對她深惡痛絕,那也太絕情了。你現在雖然有些優柔寡斷,是非不分,可是對親人是有真感情的,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你。”
沈召北更加羞愧了,被三億姐拿捏得死死的,感情上徹底倒向了三億姐。
沈召北在陽臺上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又給沈召南打了電話。
“大哥,我跟你說件事兒。”他心情極爲沉痛,“沈如寶今天下午來我家企圖行兇,殺害阿璧閨蜜一歲多的兒子,被溫一諾當場抓住,她羞愧跳樓自盡了。她的屍體聽說已經被有關部門帶走了,你說我們要不要……”
沈召南:“……”
沈召北見大哥不說話,以爲他也震驚了,忙說:“我把監控視頻發給你看,雖然她死在我家樓下,但跟我家阿璧真的沒關係!”
沈召北把陽臺的監控視頻給沈召南又發了一次。
沈召南看完視頻,氣得額頭青筋直冒,沉聲對沈召北說:“你別嘰嘰歪歪婆婆媽媽的,以前也沒見你多疼她,現在裝什麼好人!這種喪心病狂連小孩子都害的賤人,你還想給她收屍?!”
沈召南是知道沈如寶底細的,他早震驚過了,現在看見視頻,只有對她無盡的厭惡和鄙夷。
鳩佔鵲巢不說,居然還想害被她搶了位置的人!
是妖怪了不起嗎?
看不起人類你別削尖腦袋要做人啊!
沈召南對自己的父親深深同情,也對這個看上去有點腦子不清楚的弟弟更加生氣。
他沒好氣說:“這件事你別管了,爸爸不會怪你的,也不會怪阿璧,我更不會怪她,只會感謝她幫我們除害。對了,一諾幫了我們大忙,改天我們兄弟去登門拜訪,給她送筆大禮。”
沈召北:“……”
雖然他跟溫一諾也處的不錯,可是他大哥,以前對溫一諾可沒有什麼好印象啊……
他納悶說:“大哥,你什麼時候對我師父這麼好了?”
“……你師父是誰?”
“溫一諾啊,她賽車開得那叫一個絕啊!我已經拜師好久了,她答應從國外回來就抽時間多教教我的!”沈召北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不過轉而想到沈如寶剛剛過世,他這樣高興不太好,忙又收斂了笑容。
沈召南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提醒了他一句:“召北,其實,沈如寶不是爸的親生女兒……”
沈召北:“!!!”
他被這個話題雷得外焦裏嫩,差點沒把手機扔到樓下。
他還想細問,這時聽見門鈴聲響,他忙去開門。
結果看見他父親沈齊煊沉着臉站在門前,忙大聲說:“爸!您怎麼來了?!”
沈齊煊也不說話,伸手推開他,往陽臺走去。
他在自己家裏一醒過來,就着急往這邊趕。
站在陽臺上,沈齊煊往下看了一眼。
十八層樓的高空,看一眼就眼暈。
可是就在這裏,他的女兒,義無反顧跳了下去,只爲了救一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這個女兒,從生下來就沒享受過他一天的疼愛,反而還因他一時糊塗,差點送命。
沈齊煊閉了閉眼,眼淚滾滾而下。
他這麼多年,就算是年輕的時候在外執行任務,被人毒打成腦震盪,都沒流過一滴淚。
但是現在,他哭得無法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