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覺得今天冷的有點兒過分。”晃了晃頭,林苒笑道,“趕緊吧,去辦完手續正好趕上你上課。我去蹭一節大三的刑法學聽,中午一起喫飯。”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世界上相同的車那麼多,怎麼可能這麼巧呢?
林苒一邊目不斜視地往圖書館裏走,一邊在心裏勸慰自己。
即便是安靜的圖書館裏,看到林苒走過去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蘇大本身就對作弊這方面抓得很嚴,又加上之前期末考試的時候處理了一個學生,現在不少人都在等學校對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要知道,被處理的數學系學生還是個年年拿獎學金,期末考試前還拿了國家比賽獎項的人。
學校仍舊是毫不留情的按照規章制度,給予退學處分。
但是看到圖書館的老師什麼話都沒多說的就把手續給辦了,一句多餘的話沒說,一點兒不對勁的表情也沒有,就是多看了林苒兩眼的時候,季安然覺得,林苒早上那番話還是對的。
沒有對自己造成本質上的影響,何必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問心無愧就是了。
藝術系的教學樓離圖書館有一段距離,陪着林苒把手續辦好,約好了中午見面的時間後,季安然便拿着教材,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趕。
快到教學樓的時候,忽然從一旁伸出一雙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季小姐。”
季安然從小是經歷過這些事的,只是沒有想到,在有監控有人的學校裏還有人這麼大膽子直接想綁人,腦袋裏一片空白,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還學過防身術這件事。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站着的居然還是個熟人。
……當然,是她單方面的熟人。
“秦特助?”季安然一顆心砰砰直跳,半天也緩不過來,“這怎麼……”
看她嚇成這樣,秦逸也十分不好意思:“對不起季小姐,是我莽撞了,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兒驚到了。”季安然撫了撫胸口,“秦特助下次直接叫我就好,我聽得到的。”秦逸連忙又重新給她道了歉,等看她神色平復了,纔開口說明來意:“季小姐,方便單獨說幾句話嗎?放心,不會耽誤您上課的。”
莫二爺身邊的人,又是過來護着林苒的,於情於理這個面子季安然都會給,也不扭捏:“沒事兒,大學的通選課,遲到一會兒也沒什麼的。”
跟着秦逸到了停車場的角落,季安然還以爲是他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跟自己談,卻不想他停在了一輛黑車前,恭敬地拉開了後座車門。
車裏的男人穿着亞麻色西裝,半隱在那篇陰影之中,手裏似乎摩挲着什麼,從季安然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指縫中露出的一小塊動人心魄的紅色。
他原本是在閉目養神,在車門打開之後,這才睜開眼睛。
一雙桃花眼看似平靜無波,卻內斂着北極冰原鍛造而成的鋒芒,混合而成的理智成熟生生壓過了本應該流瀉而出的那股子風流。
季安然對他印象深刻,以前是因爲傳聞,後來是因爲他爲了林苒被綁架的事,親自到季家登門拜訪,還在喬安安的成人禮上帶着方遲替林苒撐腰……
外界都說他冷面冷心,只對家人護短。
季安然知道,他真的是打心底把林苒當做自己親人護着的。
“莫二爺。”被莫執這樣的目光注視着,季安然不知道爲何有些發怵。
秦逸低下頭,眼睛來回轉着,二爺顯然是嚇到了這位季小姐,也不怕回頭小老闆娘知道了,心裏不痛快。
“季小姐,”思及她和林苒的關係,莫執開口時到底還是比平時要溫和許多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被嚴刑逼供了。
饒是莫執也因爲她這個樣子揚了揚眉頭,他本來是通過安排過去保護林苒的人知道,昨晚跟錢鑫喫的那頓飯最後不歡而散。
小姑娘昨天只說了喫完飯蹭了季家的車回家,顯然是不想提發生了點不愉快。
但是林苒什麼性子莫執比其他人要清楚的多,如果不是對方做的過分,怎麼都會給別人留上一點兒面子。
所以今天才來了蘇大一趟,想通過季安然這個當事人,瞭解一下昨天晚飯的時候,錢鑫到底做了些什麼。
卻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季小姐慢慢說,我願聞其詳。”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緩緩說道。
季安然:我感覺我好像因爲嘴太快,說了些不該說的事情。
知道自己現在也算是個話題人物,林苒故意提前進了教室,找了個角落裏的座位把自己塞了進去。
帶刑法學這門課的老師很有名,班裏的學生早就習慣了每節課都有人來蹭課,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臨近上課的時候還有人一邊喫早飯一邊小跑進來。
免不了的,也有人在討論林苒的事情。
“大一那個期末考第一的?我覺得不能,人家學習本來就不錯,何必冒着這麼大風險作弊?”
“不過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是,我估計這裏肯定有事。”
“沒有證據還是圍觀喫瓜吧,聽說這次還加了面試,筆試能作弊,面試那麼高的分數實在不太像作弊能搞出來的。”
“所以我還是相信她家裏用錢打點了,聽說是個很有背景的人,雁城那邊也有關係。”
……
畢竟都已經大三了,事情的當事人也不熟,更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加之學法律的人,最講究的還是證據二字,這些學長學姐也就當一件普通的八卦討論着。
比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的程度輕多了。
上課鈴一響,老教授夾着課本進了教室:“班長過來把多媒體打開,書翻到第二章。”
下面的低語聲一瞬間就被翻書的聲音代替了,林苒也掏出錄音筆和筆記,拋開雜念,做起了聽課筆記。
刑法學是三節連堂的大課,老教授講的語速很快,因爲經驗豐富,常常旁徵博引,所以即便是林苒底子比別人好,聽完三節課再走出教學樓的時候,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想到回家還要整理課堂錄音和簡略記下的筆記,林苒就覺得自己的頭一個有兩個大。
更是覺得自己的髮際線,很有可能在今後的日子裏往後推移了。
她今天回去一定要把微信頭像改成學法使人頭禿。
“嗯?我剛下課。”一邊下樓梯,她一邊接起了來自季安然的電話,“我去找你就是了,你還跑過了一趟幹什麼。”
早上不是說好了,下課了季安然在教室等一會兒,她過去藝術樓再一起走的嗎?
“其實我已經到了……”
電話那頭的季安然不知道爲什麼支支吾吾的,林苒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到樓下了。”
季安然的性格強硬,如果不是碰到什麼大事,絕對不會這樣吞吞吐吐的講話。
林苒便加快了腳步下樓,心裏快速地排除着所有情況。
然而在看到季安然身後的那輛車子的時候,林苒才發現,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這不就是她早上在圖書館看到的那輛車嗎!
林苒內心無聲吶喊的時候,就看着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她二叔那張臉:“上車,我請你們兩個喫午飯。”
請問我可以拒絕嗎?
林苒真心實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