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海洋館的時間安排,海豚表演是在下午的四點,但是因爲莫執今天下午五點有個推不開的重要會議,按照昨天的車程,兩個人至少兩點之前要開車離開。
和小朋友們一起坐在劇場裏看着工作人員穿着各種小動物的演出服,在臺上賣力的蹦蹦跳跳,聲音和動作爲了調動起場內小朋友的興致也十分誇張,以此作爲告別紀念之後,兩個人便告別了海洋館。
從海洋館出來上了車,林苒若有所思。
莫執看她一直低着頭,問道:“還是想看海豚?”
“那倒不是。”林苒突然轉頭看着他,極其認真地問道,“二叔你覺得他們的演技怎麼樣?”
她雖然一張面具在臉上帶了很多年,但是到底只是藉着平靜掩飾內心裏的情緒波動,做不到像是其他人那樣唱唸做打的全情投入。
“舞臺劇的演技,一般都是這樣。”莫執開着車,平靜地回答,“畢竟是要把情緒傳染給觀衆的人,動作和聲音肯定要誇張起來。”
“唔。”林苒拆了一包瓜子,在膝蓋上鋪了紙巾開始磕着打發時間,“我覺得還是得靠鍛鍊的吧。”
“天賦型的選手有,但是如果只靠天賦,還是贏不過一直努力的人。”
頓了頓,莫執餘光看了她一下:“怎麼,你想試試演戲?”
他雖然沒有涉及到演藝圈的項目,但是如果林苒想要進演藝圈的話,給她鋪路還是輕而易舉的。
可平心而論,他並不想林苒往這條路上走,這實在是浪費她在法學方面所展現出來的天賦。
林苒驚訝地看着他:“怎麼可能,我唱歌跑調,跳舞的話肢體不協調,演技更是不用說了,就是白紙一張,進演藝圈就是給人去當墊腳石的。”
她只是想試着從中間吸取經驗而已。
“還算是有自知之明。”莫執的表情平靜卻嚴肅。
林苒:“……”
倒也不必這樣打擊她吧。
回去的路上,那個說話攻擊技巧修煉得爐火純青的男孩子的話不斷在林苒的腦海中回放,讓她越想越不對勁。
於是乾脆單刀直入地發問:“二叔,你怎麼會想到來海洋公園的?”
只有音樂聲沒有聊天聲音的車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而且還不是沒話找話,純粹爲了打發時間的閒聊,怎麼聽都有幾分質疑的意思。
林苒說完之後,不由得就有些後悔,倒不是後悔說了這句話,而是後悔沒有斟酌好語氣和用詞。
原本專注開車的莫執也沒看她,淡淡道:“早上和方遠聊城區規劃的時候聊到了。”
林苒摳了摳手指:“其實,我最好奇的是二叔你怎麼會想起跟我一起去。”
要是考察建設的話,明顯是跟公司裏專門負責這一塊的員工一起去才更合適。
“有什麼問題?”
“我覺得,休息日過來花門票純看海洋動物不太像二叔你的作風,而且……”
後面的話,林苒一時沒有想到合適的措辭來說。
莫執沉默了半晌,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才道:“月底我有個合作伙伴的婚禮,邀請我帶女伴過去,你得跟我一起出席。”
林苒不明白他爲什麼一下子把問題拐了這麼遠,但還是乖乖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會場上會有幾位法律方面的專家,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到時候我會把你介紹給他們。”
林苒看了他一眼。
莫執補充道:“就是正常介紹,不是給你找什麼捷徑。”
“好。”既然莫執已經這樣說了,林苒自然也放心下來。
“既然你要跟我一起出席婚禮,”莫執說的十分理直氣壯,“那一起去海洋館也沒什麼問題。”
而且就算是思前想後,林苒怎麼都想不出來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邏輯聯繫。
林苒糾結了很久,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二叔,爲什麼一起參加婚禮就要一起逛海洋館啊?”
“有問題嗎?不都是我們兩個一起。”莫執沒有正面回答。
問題很大,但是我不知道應該從哪兒問第一個纔好。
嘆了口氣,林苒乾脆扭頭,欣賞起窗外的風景。
又過了一會兒,她耐不住這種沉默,開口:“遠姑姑和遲叔的事情就這樣了?”
莫執活動了下脖子:“嗯。”
“所以,我們兩個來津城的作用是……”雖然昨天晚上她先上樓睡覺了,但是看昨晚和今天早上她看到莫執的時間來說,二叔應該也沒有起到什麼重大轉折或者是決定性的作用吧?
“跟你一起去了海洋館。”
林苒定定地看了莫執的側臉一會兒,突然輕輕地笑了出聲:“二叔你說的沒錯。”
回到雁城的時候,時間才下午四點多一點兒。
莫執把林苒送回了別墅,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吃了點東西后,林苒換了套更舒適的衣服,剛坐下準備看會兒書,她的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電話,發現是個從沒見過的號碼:“喂,您好?”
“林小姐,”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她意想不到的一個聲音,“曹德正他老婆來了,在公司裏鬧起來了。”
“呃……事先聲明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林苒眨了眨眼睛,“鬧到什麼程度了,還有,尹江哥你爲什麼要給我打電話啊?”
就在這個時候,從電話裏傳來了一陣高聲喧譁,尹江似乎低聲問了旁邊的人什麼事情,然後纔回答了林苒:“已經開始撒潑了,二爺現在在外面開會,這裏沒人能做主,林小姐您還是趕緊過來一趟吧。”
林苒舉着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嘆了口氣,下了樓對正在準備水果的齊嬸說道:“齊嬸,我得出去一趟,水果等我或者二叔回來再說吧。”
掛了電話之後,尹江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門口的前臺小姐,踩着她那雙比恨天高還要高的高跟鞋,一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滿臉通紅的追上了一個闖進來的,打扮入時的美女:“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小姐,這裏是非員工不能隨便進入得,這裏是……”
然後她的話音斷了,因爲捱了重重的一巴掌。
樓上樓下所有看見的人一時間都鴉雀無聲,全部放下了手裏的活開始默默地認真圍觀着這神展開的劇情。
這個大美女狠狠地甩開了前臺小姐拉着她的手,輕輕擡了擡用眉筆細細描畫過的眉毛,聲音雖然很輕卻是能夠在鴉雀無聲的環境之中讓大部分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別拽我,拽壞了你賠得起嗎?你們曹德正曹總呢?我是他太太,讓他出來見我。”
鑑於這個劇情過於簡單,一開始還有點一頭霧水的一部分人不用別人解釋,也就看了個明白。
這個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作爲跟着莫執很久,甚至是把這間分公司從零開始做出來的曹德正和他那個小助理自以爲瞞的天衣無縫,可是那不過是一場類似國王的新衣一樣的鬧劇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那個美女揚起似乎削過一樣的下巴,擡到了一個和地平線齊平的角度,伸着做過精緻美甲的手指指點江山:“我告訴你們,男的都給我閃到一邊去,女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聽好了。管好你們那爪子和滿身的狐狸精的味兒,別去動不是你們的東西,年紀輕輕的,給自己留點臉面,想想自己的爹媽都那麼大歲數了,別讓二老因爲家門不幸,出個門都擡不起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