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心？
林苒扯了扯嘴角，想像往常那樣扯出一個微笑來，可是還是以失敗告終，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苦澀：“我當然有，不然我怎麼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說話？”
“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莫執苦笑着搖了搖頭，就此終止了這個話題，“你要是晚上喫過晚飯了，我就送你回家，？”
頓了頓，林苒聽到他說道：“你並不欠我什麼，我們兩個之間從來都是你欠我我欠你的，我們兩個早就扯平了。”
雖然話題就此終止，可林苒的心情直到晚上洗漱完躺上牀時，都沒有平靜下來。
這是莫執把對她有什麼心思說出來以後，兩個人第一次這樣毫不試探的，把自己的某一部分剖析出來和對方深談。
就算是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還是不適合談，最好的狀態就是曖昧的留存。
可惜今天晚上，莫執和林苒都打破了成年人應該遵守的某些不可言說的規則。
這一晚上她一直處於半醒半睡的狀態中，甚至能聽到半夜裏下了一場小雨，朦朦朧朧間被自己的電話鈴聲給叫醒，她渾渾噩噩地按下接通，聲音沙沙的：“請問是哪位？”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太肯定地問道：“請問是林同學嗎？”
林苒嗯了一聲，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是我，如果是推銷就算了，我不買任何東西。”
對方笑了一下，才說：“你好，林同學，我是徐佳。”
徐佳？
是攢書的老闆啊！林苒猛地清醒了過來，連忙道歉：“剛纔接的急沒看清楚，徐先生您別介意。”
在敲定了合作之後林苒確實是存過這位老闆的號碼，只不過它一次都沒有響起過。
“不要緊，這麼早貿然打電話是我打擾了，你們還沒到起牀的時候吧？”
聲音溫和，自有一派自己的溫潤。
“是啊，天氣冷，所以我們起的也挺晚的。”她乾巴巴地接了一句，覺得自己這個回答像是有點兒太敷衍，回過神來連忙補救，“徐先生您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我交的稿子哪裏有問題？還會有其他的事情？”
“你交的稿子質量很高。”徐佳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笑意，“是這樣的，我這邊有一個新的活需要攢本書出來，因爲量大，也有不少指定的參考書，單純憑郵件和電話說不太清楚。所以我想請你跟我見個面，我們詳細來說，然後你看看能不能五天之內給突擊出來，不知道林同學你有沒有空？當然，我會付加急費的。”
雖說是自己的一份兼職，但畢竟是自己的老闆，而且林苒也有長期跟他合作的意思，連忙笑道：“有空，當然有空，您發個時間和地址給我吧。”
“這樣吧，今天下午我到你們學校來接你，”他報出地址以後敏銳地察覺到了林苒的懵然無知，貼心的提議，“正好林宏算是中間人，帶上他談的也更正式，你看這樣你方便嗎？”
作爲一名兼職的老闆，他這已經是體貼周正到極致了，林苒還能說什麼？自然是馬上點頭答應了下來，敲定了時間和地點之後，便掛了電話。
因爲是去談工作的，林苒當然也沒有怎麼額外的打扮，就是平時上課的打扮，白襯衫黑長褲，領口規整的打了蝴蝶結，外罩一件深藍色牛角扣大衣，披肩長髮，素着一張臉，周身一股清淡的木質香。
一從教學樓出來，她就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車，車牌號正是徐佳發給她的號碼。這些年來，林苒雖然對車沒有興趣，但是因爲身處這種環境裏見得太多，也本能的看出，這輛車不會便宜到哪裏去。
徐佳的長相不能說有多出衆，可卻是屬於讓人看起來極其順眼的那種，加上他本人氣質又好，林宏那時候說他跟老闆兩個字不太搭調，說的是真心話。
這人站在那裏，會給人一種特別儒雅的樣子，比起老闆這個身份，反倒會讓人覺得這是個教授或者是作家。
“不好意思，”徐佳明顯是吃了一驚，他看了幾眼林苒，才笑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素淨？聽林宏之前提到的話，我還以爲你是那種很搶眼的女孩子。”
他伸手給林苒打開了車門，這才繞過去開駕駛座的門：“林宏跟你說了吧？他在校外辦事，直接去約好的地方。”
林苒坐進車裏，給自己系安全帶，笑道：“也許林學長是好心，怕萬一把我說的太普通了，您也許就另尋高明瞭呢。”
“那肯定不會，畢竟腹有詩書氣自華，高調或者低調是個人自己的選擇嘛。”徐佳倒是沒有什麼架子，“我看了你的試稿之後就決定用你了，對你甚至都沒有什麼瞭解，你寫的很不錯，知識面廣，基礎也紮實。林宏也跟你說過，這活能接且願意接的人太少，更別說你今年才大二……？”
“大一，過了暑假之後才大二。”林苒說。
“你這又給了我一個驚喜，怪不得能拿到那個特別難的人才交流計劃考試的第一名。”徐佳笑了起來，“我沒想到你給出來的解析寫的詳略得當，尤其是那幾道公司法的題目，那幾個法條沒有直接引用，反而是用最易懂的語言解釋了。我專門拿給公司裏對法學並沒有什麼瞭解的員工看了，他們也都說能不費什麼勁的看懂，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好去打開公考這一塊市場。”
林苒本來以爲徐佳本人對法學瞭解不深，沒想到他提到的那幾個問題，雖然不是特別難，但顯然也不是門外漢的程度。
這讓她有些喫驚，不過也因爲自己的努力被肯定了而感覺到十分開心，當然了，表面上還是肯定要謙虛一下的：“其實也都是比較基礎的法條，沒什麼難度的，一來是我能力有限，還有就是，因爲是面向大衆的，所以我也儘量採用一些淺顯易懂的語言。”
“我之前也找過一些專業的法學專業的畢業生，不過他們都是直接引用法條，需要變通的地方不太去解釋。”徐佳一邊開車一邊搖了搖頭，“感覺不對，雖然是攢書，但也得符合要求不是嗎。倒是林同學你給的稿子是符合要求的，我前些日子還跟林宏說，我欠他一頓飯，他做這個中間人把你介紹過來，真的是幫了我大忙了。”
看着徐佳健談，林苒也漸漸地打開了話匣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徐老闆您自己對法學也是挺有研究的，其實要是真的趕時間的話，不用僱人，您自己上不也是可以應急的嗎？”
徐佳哈哈一笑，有點兒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林苒一眼：“倒也不是其他的原因，我說出來的話，林同學你能不能先保證別笑出來？”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徐老闆你放心。”林苒連忙保證。
“其實沒別的，就是雖然現在了，我年紀也不能說多大，但是打字是真的慢，而且辦公軟件只會用最基本的功能。”徐佳的臉有點兒泛紅，“日常辦公還可以，但是攢書這種需要技巧和速度的活兒，辦起來就挺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