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角落裏撿了一個空啤酒罐,笑了:“沒想到現在也是,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林苒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給出了一個極其中肯的評價:“我只是覺得瘮的慌。”
“過來坐。”莫執搖搖頭,覺得她實在是不懂欣賞,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說。
他給自己和林苒一人開了一罐飲料,林苒捧着自己那罐碳酸飲料,驚悚的看着他:“我告訴你啊二叔,現在查酒駕查的厲害,你自己想發瘋別拽上我行不行,我還想好好工作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峯呢?”
“行了行了,我等會兒叫司機過來,”莫執拍了下她的頭,“讓你喝你就喝,哪來的這麼多話?”
也不想想我是爲了誰好!
畢竟是初春,氣溫很低,但是凜冽的風都被建築物給擋住了,吹不過來,只有風在樓道里穿過的聲音,街上的車聲和人聲都能聽得到,只是細細聽起來,又是那麼的遠。
今天的月色很好,月光正好灑在了小小的天台上,忽然一陣小風吹過來,只讓人覺得心曠神怡,隱隱還能聽到今年最初的蟲鳴聲。
不知道怎麼着,林苒突然有了點鬧中取靜的感覺,也覺得這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地方確實不錯。
林苒怕冷,莫執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在了身上:“這時候有點早了,春秋的時候是最好的,還有鳥聲跟蟲子的叫聲,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自己或者跟幾個哥們兒過來,有時候秦逸他們也要過來湊熱鬧,喝幾罐啤酒,也就好了。”
林苒看了他一眼,明顯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你先喝。”莫執補充道。
心裏不舒服,林苒也就不推辭,直接就喝了起來,兩個人聊幾句天,一罐飲料很快就見了底。
莫執站了起來,拿着啤酒罐子說:“把你所有不順心的事,都裝到這裏面,然後大吼一聲扔出去試試看。”
林苒愣了愣:“扔哪兒去?砸到人怎麼辦?”
“砸不着,”莫執十分有經驗,“底下這小路早就被給堵死了,人過不去,你要是扔的遠了呢,就扔大學裏面去了,晚上那片小樹林裏沒人。”
“你還天天說我傻,”林苒沉默了一會兒,控訴道,“二叔你這明明比我更傻好嗎?!”
莫執雙眼裏很是認真:“你不相信我?”
“……你倒是說說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男人嘖了一聲,直接活動了活動手臂,把自己手裏那罐子給扔了出去,他明顯是收了力,要不然那罐子不可能只是落在了樓下的小路里。
林苒也不知道自己腦子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跟着莫執一起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腳尖借了點力,然後猛地把手裏的罐子給扔了出去,那東西伴着扔出去的聲音,沒入了大學校園那一片黑暗中。
就好像扔出的,真的就是生活中那些越來越厚重的煩惱一樣。
就在兩個人智商一起下線,準備開始一起二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了一聲大喝:“往哪兒扔呢?!哪個班的?這倒黴孩子!名字學號趕緊給我報上來,非得跟你班主任好好說說,前天剛開完的會,怎麼又扔上了?!”
莫執一把拉住林苒的手,拖着她往外跑:“壞嘖,現在居然開始抓這件事了?”
樓下傳來了腳步聲,大概巡查的老師也知道,正是青春期的學生們有這麼個傳統,正好撞上了他們往學校裏扔易拉罐,直接就過來逮人了。
而且聽話裏說的,好像還是剛開完會說這件事。
莫執熟門熟路,拉着林苒跑,兩個人躲進了一個小縫裏,提心吊膽地看着巡查老師用手電四處晃來晃去,罵罵咧咧地在找罪魁禍首。
這個懷抱林苒實在是太熟悉,而男人拉着她的手很熱,也很寬大,剛剛他一路拉着她,手握的很緊,似乎只要一鬆手,她就不見了一樣。千千吧
林苒心裏一動,擡頭看去,男人的雙眼很亮,就好像是預示着黎明的啓明星一樣耀眼。
巡查老師找了半天,這才一無所獲地離開。
他們倆鬆了口氣,一起輕手輕腳地下樓溜了。
上了車,莫執和林苒對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林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名聲在外的莫二爺差點就因爲亂扔啤酒罐,被大學的巡查老師給逮住,這件事說出去誰信啊?”
莫執也是笑:“說的就好像你沒參與一樣,你可也是個未來***機構的成員。”
“不行,我笑的肚子疼,”她笑的趴在了車座上,“這件事告訴我們,不要隨便高空擲物,早晚是要造報應的。”
看着她笑得開心,莫執伸手過去,揉了揉她烏黑柔軟的長髮:“心裏舒服點了沒有?”
林苒揉着肚子擡起頭來,看着男人的笑容,心裏忽然就慢慢地柔軟了起來。
回到家裏又是一陣忙,光是洗澡洗頭就花了林苒一個多小時,要不是莫執催她,她還能玩消消樂玩更長時間。
她一邊吹頭髮一邊抱怨:“就不能讓我多玩一會兒減壓,消消樂可是減壓利器。”
莫執接過了她手裏的吹風機,幫她吹頭髮:“你就只是想玩而已,不要再找藉口了。”
被戳穿了的林苒卻不肯承認:“我明明只是減壓。”
“我以爲你已經把壓力都扔出去了。”
“……後面不是又被追着跑了嗎,這讓我想起了翻牆差點被抓的慘痛經歷。”
莫執看着她,動了動身子,讓她能坐的舒服點,聞着她還帶着點水氣的長髮,心情很不錯:“跟我說說你原來在學校的事情。”
林苒想了想,問:“我怎麼覺得二叔你只是想知道我翻牆以後被抓到了沒有?”
“我還以爲你是那種連課都不逃,上課認真聽講,筆記到期末的時候被全班借閱傳抄,年年拿獎學金評先進的那種好學生。”莫執答道。
她笑了起來:“你想多了,我高中還好,初中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逃課出去到圖書館看書,不過獎學金倒是年年拿一等。”
曾經莫執以爲,在那種複雜的家庭條件中,林苒肯定是過的很壓抑,說不定是被天天關在家裏,除了看書只能看書,可是越相處越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林苒小時候是那樣自在的一個人,逗狗上樹玩泥巴,要不怎麼能養成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灑脫性子。
他的小姑娘,從來都不是會被這些外物給改變最本質性格的人,
被連續這麼折騰,還經歷了被老師當成自己學校學生追的事情,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林苒腰痠背痛地趴在桌子上,在心裏不知道把自己二叔罵了多少遍。
這讓她接電話的時候都有氣無力的:“喂……”
“怎麼,林大小姐怎麼累成這個樣子了?”
一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林苒慢慢地就精神了起來:“閆清平?”
“是我,”男人毫不掩飾,“你能這麼快聽出我的聲音,莫二爺把我找他的事情告訴你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別跟我在這兒玩花樣,你跟那些人之間的破事,別把我扯下去。”林苒冷笑。
“我怎麼可能玩花樣呢?我不過就是想讓莫二爺看在我手上消息的份上,讓我能留口氣罷了。”閆清平嘆了口氣,煞有其事的說道。
林苒哈地笑了一聲:“你閆清平被捅的第二天,就能若無其事地給我們家人打電話閒扯,那時候還有幫手,怎麼現在你就要求別人給你留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