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冷冷一笑:“王同學,我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應該是我自己的事情吧,您未免操心的有些過了頭。”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不知道爲什麼,打扮的跟高中時候一模一樣的,王溫茂。
王溫茂看着她,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回事,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姑娘比原來更加好看,好像時光格外的眷顧她一樣。
他嘆了口氣:“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這麼長時間沒見,之後又要一起工作一段時間……想跟你聊聊天罷了。”
“行啊,”林苒燦然一笑,“我很高興跟你一起聊聊最近哪個遊戲比較好玩,畢竟還是哥們兒不是?”
“苒苒,你……”面對這樣的她,王溫茂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去門口那間咖啡店坐坐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這麼長時間沒見了,跟你說說話罷了。”
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拼命的解釋,林苒突然一陣疲倦,輕聲說道:“走吧。”
這家咖啡店其實是雁大旁邊挺有名的一家店,做的提拉米蘇格外好喫。
落日餘暉給整個城市鍍上了層暖洋洋的黃,服務員端上咖啡後,林苒還沒來得及動手,王溫茂就已經先給她那杯拿鐵里加好了糖和奶,推到了她的面前:“天這麼冷,先喝點熱的暖一暖。”
這樣的熟稔,好像還是他們高中時候在晚自習之前出去買晚飯的時候。
林苒攪拌着面前的咖啡,一言不發,不是她不說話,而是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之中,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再這樣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麼。
“最近過的還好嗎?”
沉默了半晌,王溫茂垂着頭,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正在思索要用什麼樣的藉口離開的林苒一愣,探究地望向了他。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王溫茂擡起頭來,衝她露出了個笑容,還是那樣的溫柔體貼,身上也帶着一樣的躊躇滿志。
拿不準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單純的開場白還是另有深意,林苒輕輕挑了一下眉:“爲什麼這麼問?”
“我也看報紙了,知道你家出了事,而且還經歷了同學污衊的事情。我、我也知道你之前跟秦瀚海的事情,豪門世家聽起來不錯,內裏卻不是好混的地方。你跟繼父的關係那麼複雜,他偏心你妹妹不是嗎,我知道你不是脆弱的人,可是進去了之後肯定會被欺負,而且秦瀚海的母親不也是挺難對付的嗎……”
似乎是找到了可以繼續下去的話題,王溫茂對她輕聲低語道。
這樣的關懷聽上去好像十分貼心,可是林苒只是聽的想笑,而她也確實是笑了出來:“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你這句話是在關心我,還是在勸我不要再跟秦瀚海,也就是我的婚約對象聯繫了?”
“什麼?”
王溫茂一愣,並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說。
或許應該說,不明白她爲什麼能看出自己心裏那點小小的期盼。
沒有理會他,林苒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因爲糖和牛奶加多了的原因,她沒有品出一點兒苦澀,只嚐到了膩人的甜。
“我過得很好,可是剛纔的那些話,我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彆扭,”他對面的姑娘眉眼含笑,眼睛仍舊是璀璨如星子一般,可是他無端覺得這樣的林苒十分陌生,“聽起來像是在勸我趕緊跟秦瀚海掰了,省得被別人欺負了也沒地方訴苦。”
“你想到哪裏去了,”王溫茂連忙補救,“我只不過是在關心你。”
林苒點了點頭:“哦,那多謝關心,不過我看起來像是過得不好的樣子嗎?”
“我應該想到的,你無論是在哪兒,都能過得很好,上次聚會我就看出來了。”王溫茂低下頭苦笑,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這麼長時間了,你果然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林苒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悠悠地說:“你願意這麼以爲就這麼以爲吧……但是我送給你一句話,無論發生了什麼,別回頭,按照你的選擇走下去。”
“不,我從來都沒恨過你,從來沒有。”林苒長嘆一口氣,看着他的雙眼認真地說,“相反,我很感謝你,讓我能學會了怎麼走出看起來毫無解決辦法的悲傷。”
“你知道麼,這麼多年其實我一直都想着你,知道你要來同學聚會,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王溫茂直直地盯着她,“我知道這句話不應該說,但是苒苒,如果我說我是特別認真的,你會願意再跟我在一起嗎?”
有那麼一瞬間,林苒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可看着王溫茂臉上真誠的神情,她終於確定,這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
“你這句話,”林苒放開了手裏攪拌咖啡的勺子,小小的銀勺碰到杯子時發出了短促卻又清脆的響聲,“我就權當你是在開玩笑。”
但是王溫茂卻沒聽出來她話中的警告之意:“我說的是真的,苒苒,只要你願意,我……”
林苒站起身來,在桌子上放下了自己那份的錢:“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禮貌地點頭告別,絲毫不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
從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角落裏有個人驚異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她。
直到進了地鐵,林苒才覺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氣稍微散開了點,心裏究竟是個什麼感覺,她其實也說不上來,只能說,王溫茂的突然出現,讓她心裏那些刻意鎖起來的回憶叫囂着要掙脫束縛。
“都這麼多年了,”她拉着扶手,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是沒放下呢……”
她看着玻璃上映出來的自己的倒影,僵硬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打開家門的時候,莫執正在打電話,看到她回來了,就跟對面的人交代了一聲知道了,便放下了電話:“怎麼這麼晚?”
“碰到了個朋友,去喝了點東西,”林苒輕描淡寫地說道,從脖子上取下了圍巾,“二叔,有喫的沒,我快餓死了。”
在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林苒就有點後悔,爲什麼不多在那裏坐一會兒,王溫茂說什麼就權當他胡扯,至少要把點了的提拉米蘇吃了纔算回本啊。
她後悔死了。
“我從外面吃了纔回來的,齊嬸也以爲這麼晚你應該喫過了,就先回家忙家裏的事了。”莫執看了看家裏的儲備,“我讓輝叔來給你下碗麪,喫完了也舒服,好不好?”
“加個雞蛋。”林苒心情不好,絲毫不想動手。
面的味道是很能勾起食慾的,捧着碗喝了口熱湯之後,林苒這才覺得舒服了點,聽到身後有響動,她轉身看去:“怎麼,又要出去嗎?”
莫執嗯了一聲:“你記得把門鎖好,早點睡。”
“我還以爲你那邊暫時告一段落了,”林苒也站了起來,把他落在桌子上的文件遞給他,“怎麼還是這麼忙?”
“不只是這一件事情,我這幾天可能都睡公司,你正好不也說要回宿舍睡嗎?”看着她上下忽閃的長睫,莫執心頭一動,低頭吻了她眉心一下,“我走了。”
被突然襲擊了的林苒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分鐘,然後才狠狠地甩上了門:“就當是被狗啃了一口……”
耳朵尖卻悄悄地紅了起來。
一碗麪喫完,林苒終於可以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了。
她摸着自己的良心說,在高中的時候,其實她跟王溫茂確實是友情以上的。
兩個人那時候一起復習,一起出去喫飯,甚至沒老師看着的自習課偷溜到操場透氣都是一起的。
只不過也是因爲關係太好,兩個人關係降到冰點之後,也至今沒有緩和的餘地。
時至今日,林苒仔細想想,其實當初那件事他們兩個都沒錯,硬要說的話,就是三觀在某些方面不太合,就算當時和好甚至真的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往後遲早要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