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屏住呼吸,生怕看漏了一個字。
後來看到關於陳清漓的部分,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最後竟如蕭姵所想的那樣,捂着嘴巴乾嘔了幾聲。
陳清漓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已經一年多,卻直到年初她和蕭姵出嫁前才進行了審訊。
因爲滕志遠尋到了那名扈姓管事,父親在陛下面前爲他們父子說了不少好話。
後來據那扈管事交待,綁架案確實與他們父子無關,陛下網開一面,僅僅是將滕志遠削職爲民,並未再加責罰。
審訊之後,陳清漓對綁架一事供認不諱。
依照大魏律法,她雖然罪不至死,也該流放千里之外。
但不知什麼緣故,對陳清漓的判決卻遲遲未有結果。
沒想到這件事一耽擱就是好幾個月,那陳清漓非但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居然還有機會反咬了父親一口。
要說這裏面沒有貓膩,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綠楊煙外曉寒輕,這分明就是父親和母親相知相惜的證明。
這般美好而動人的詞句,卻生生被陳清漓那女人給玷污了。
蕭姵非常理解她此時的感受,伸出手替她輕輕拍了拍背。
流霞趕緊倒了半盞溫水伺候花曉寒喝下,那份噁心的感覺才慢慢被壓了下去。
她用絲帕擦了擦嘴,慘然道:“花家此次蒙難,看似是由長姐觸怒陛下而起,實則是早有預謀。
如今長姐困於冷宮之中,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皆不得見。
父母被打入天牢,哥哥又成了被通緝的欽犯,我該如何才能解救他們脫困,又該如何證明花家的清白?”
蕭姵心裏一陣刺痛。
曉寒的這一番話算是說在了點子上。
花貴妃對姐夫或許曾經有過怨恨,但如今只剩下了心灰意冷。
當年怨恨時尚且沒有過觸怒姐夫的行爲,如今心灰意冷年近三旬,又怎會一時衝動?
這件事的確是非常蹊蹺,一時半會兒很難弄清楚。
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花輕寒的下落,另外就是妥善安置花曉寒。
只有保住兄妹二人,纔有機會爲花侯夫婦以及花貴妃翻案。
一旦他們全都落入朝廷之手,結局真是無法預料。
短短一瞬間,蕭姵腦海中已是百轉千回。
見她不說話,豐收大膽建議:“郡主,依照眼下的情勢看,咱們不如去折返迴天水郡?
三少夫人如今已是桓家人,不管陛下作何打算也要給老郡公幾分薄面,應該不至於把事情做絕。”
這其實也是蕭姵衆多打算中的一種。
姐夫連太后和大姐姐以及諸位重臣的面子都不給,她那點撒潑打滾的小伎倆又能起得了什麼作用?
所以正如二哥在信中的交待,千萬不要帶着曉寒進京,更不要倚仗姐夫對她十幾年的疼愛爲所欲爲。
這件事情裏面的水太深,短時間內很難尋到解決的辦法,一定要沉住氣耐心等待時機。
可她太瞭解花曉寒,這種時候她肯定不會選擇迴天水郡。
花家人骨子裏都是清高自傲的,這一點在花曉寒身上提現得雖然不明顯,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另外,祖父對朝廷忠心耿耿,萬一姐夫非要讓他把花曉寒交出來,他老人家該如何選擇?
果然花曉寒一口回絕了豐收的提議。
“不,我不迴天水郡,絕不能把桓家拖下水。”
豐收爲難地看着蕭姵。
有些話當着三少夫人的面他真是不好說出口。
花世子爲三少夫人送嫁回京之後,陛下爲他在朝中安排了官職,足見對他是十分重視的。
一個月前花世子奉陛下之命前往南方辦差,真是少年得志風光之極。
誰能料想事情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欽差轉眼間就成了欽犯。
三少夫人雖然已是桓家婦,卻依舊是花家女,誰知陛下會不會揪着不放?
她自小養在深閨之中,並不似郡主這般有本事。沒有了桓家的庇佑,她恐怕連生存下去都困難。
蕭姵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豐收抿抿嘴,低下了腦袋。
蕭姵這纔對花曉寒道:“眼下京城不能去,天水郡不能回,咱們總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這座縣城距離京城太近,而且規模小人口也少,咱們之前雖然沒有暴露身份,但留在此間太過扎眼,必須儘快離開。
我剛纔已經想好了,弋陽郡距離此地雖然不算近,但那裏不僅是我的封地,我也去過許多次,相對還能熟悉一些。”
豐收讚許道:“郡主所言不錯,咱們索性就去茉花村待一段時日。那裏位置比較偏僻人也熟,就算官兵們搜查,丁里正和村民們也有辦法應付。”
蕭姵點點頭:“事情宜早不宜遲,咱們這就行動起來。
豐收,你負責去找一些尋常百姓的衣物,再去買兩輛最普通的馬車,明日一早咱們在南城門外會合。”
“是。”豐收應了一聲。
蕭姵又道:“七妹,你立刻去弄幾份路引,也和豐收一樣,明早再南城門外會合。”
戚寐咧咧嘴:“郡主,這事兒……”
蕭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流雲國的將軍府你都能進出自如,別告訴我回到大魏竟連幾份路引都弄不到。”
戚寐酸着臉道:“郡主,流雲國的那個什麼狗屁將軍就是個草包,府裏的護衛形同虛設,比大魏的縣衙差遠了。”
蕭姵如何肯信這樣的話。
桓鬱身邊這些護衛,每個人的來歷和特點她的早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
戚寐這傢伙不僅輕功一流,還跟他的父親學得一手造假的本事。
別說幾份假路引,就是假聖旨他都能弄得出來。
她挑了挑眉:“真的搞不到,假的你總能做幾份吧?”
戚寐嘿嘿笑道:“二公子真是不講義氣,啥事兒都告訴您。”
鑑於對方武功實在太強,“懼內”兩個字他愣是沒敢說出口。
蕭姵道:“少廢話,明日一早你若是不把路引備齊,本郡主拿你當靶子給星星練習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