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離國皇長子,他雖比二皇子諸葛辰年長一歲,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父皇的重視,地位甚至連更加年幼的皇弟們都不如。
這其中的原因說起來既可笑又有些無奈。
離國國土面積小人口也少,加之土地較爲貧瘠,如果單靠農牧業和手工業,國力根本無法與魏、錦兩國相提並論。
爲了能與周邊的強國抗衡,離國唯有大力發展商業,到了後來幾乎是舉國經商。
因此離國的商人不似其他國家那般受人輕視,反而很受皇帝的重用。
就好比諸葛辰的母族,之所以被人稱爲離國的第一世家,就是因爲其掌握着國家四分之一的經濟命脈。
而諸葛霖的母族,雖然有衆多子弟皆在朝中爲官,卻都是一些手中沒有實權的文官。
族中也有人經商,卻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連與諸葛辰母族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或許是天賦使然,諸葛霖自小念書習武都是一點即通,對經商卻是一竅不通。
換作其他國家的皇帝,像他這樣的兒子,即便不打算立爲儲君,也一定會非常喜歡。
可離國皇帝卻認爲他是個書呆武癡,只會花錢不會賺錢,幾乎等同於敗家子。
反觀諸葛辰,不僅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唸書習武也一樣都沒有落下。
諸葛霖自知單靠自己是鬥不過諸葛辰的,唯有在婚事上下功夫。
錦國局勢不穩,誰也不知道哪位皇子會成爲下一任的皇帝,因此迎娶錦國皇室貴女的風險太大。
魏國國力強盛,能夠迎娶一位公主做皇子妃,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魏國皇帝沒有年齡與他相仿的姐妹,他的女兒又全都是些小女娃,連個合適的人選都挑不出來。
更何況人家魏國又沒有用得到離國的地方,憑什麼讓公主下嫁?
至於另一個鄰國流雲國,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迎娶流雲國的公主,他就和流雲國綁在了一起,便等同於主動選擇站在了強魏的對立面。
他又不是喫飽了撐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思來想去,最適合做他妻子的人唯有弱水城的淳于大姑娘。
如果一切順利,即便他依舊鬥不過諸葛辰,卻不必仰其鼻息度過下半生。
幸好諸葛辰已經定了親,而且無意爭奪這個的機會,他才獲得了了父皇的允准,得以帶兵來到了弱水城。
沒想到消息卻傳了出去,居然引來了兩個強有力的競爭者。
要想達到目的,他就必須先把這兩人給處理了。
姬胤渚和諸葛霖各懷鬼胎,但兩人不約而同地認爲,他們最大的攔路虎是衛從雲,必須合力先把他擠走。
酒過三巡,衛從雲總算不像之前那樣拉着一張臉,甚至願意主動開口說話。
姬胤渚笑着問道:“從雲山莊位於離錦二國交界處,卻不知究竟是隸屬離國,還是歸我錦國管轄?”
諸葛霖也笑道:“胤渚兄的這個問題問得好,本皇子也一直好奇,從雲山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衛從雲扯了扯薄脣:“二位想知道這個答案,且看弱水城便可知曉。”
這廝好大的口氣!
弱水城獨立於三國之間已近二百年,之所以一直屹立不倒,除卻地理位置特殊,與歷任城主卓越的能力有直接的關係。
而那從雲山莊出現不過十幾二十年,屁大點的地方也敢和弱水城相比?
如果那破地方真如他吹噓的這麼厲害,他安安穩穩在家中待着就好,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這兒來?
衛從雲像是沒有看見兩人的神情一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姬胤渚有些不甘心,又問道:“從雲兄比我二人年長,居然還沒有迎娶嫂夫人?”
諸葛霖再次附和道:“是啊,弱水城的規矩大家都懂,從雲兄若是得了淳于城主的青眼,嫂夫人該何去何從?”
衛從雲將酒杯往桌上一扔,呵呵笑道:“二位就不用白浪費心機了,在下此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與弱水城聯姻。
弱水城的規矩不少,在下卻是每一條都能做到。
反觀二位……
你們不妨自我反省一下,自己身上究竟有那一點能夠打動淳于城主?”
姬胤渚和諸葛辰氣壞了。
這廝簡直太狂太傲!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出衆的人不知凡幾,比他衛從雲優秀的比比皆是。
他們兩個好歹也是龍子龍孫,容貌俊美文武雙全,怎的到了他嘴裏,竟如同一無是處的廢物一般!
衛從雲根本不想與他們爭吵,站起身道:“二位慢用,衛某先告辭了。”
姬胤渚大怒,破口大罵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兒?一個破山莊而已,待本世子回去點齊兵馬,不出三日就給你平了!”
諸葛霖性子不似他這般暴躁,溫聲勸道:“罷了,他就是這副德性,胤渚兄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來來來,咱們倆接着喝。”
姬胤渚冷哼一聲:“淳于城主何等英明睿智,豈會將掌上明珠嫁與這般狂傲孟浪的人。
等他碰一鼻子灰,本世子倒是要瞧瞧他還怎麼狂?!”
※※※※
離開主院後,花曉寒回到客房,並將淳于城主讓她們搬到清芙園的意思告知了丫鬟們。
丫鬟們不敢耽擱,趕緊開始收拾行李。
她們此行本是避禍,並沒有帶太多的東西。
就連之前爲家人準備的土儀,以及爲蕭姮準備的壽禮都被寄放在別處,隨身只帶了一些換洗的衣物。
蕭姵回到淇水的時候,她們早已經把一切都收拾妥當。
花曉寒拉着她的胳膊,問道:“義父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蕭姵笑道:“就是帶我去和弱水城的官員們見了個面。”
“那些人……”花曉寒抿抿嘴,餘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蕭姵和自己不一樣。
她自小便在皇宮和軍營中自由進出,與市井中人也經常打交道,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
即便弱水城的官員們想要爲難她,也得有那個本事。
更何況還有義父呢,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蕭姵喫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