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杆、譚淑珍和老譚,三個人下了車,看到李勇,就急急地走過來。

    “張晨和小昭怎麼樣了?”譚淑珍問。

    李勇告訴他們,小昭已經確診,張晨現在還沒有症狀,不過,按以往的經驗,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很難倖免。

    “李勇,現在就看你的了,把最好的醫療資源上上去。”劉立杆說。

    “還用你說,已經上了。”李勇罵道。

    “小昭怎麼會這麼倒黴?”老譚問。

    李勇就把小昭患病的情況,和他們說了,劉立杆一聽就急了,罵道:“李勇,你告訴我這004是誰,我去把他皮剝了。”

    “別多事,人家現在也在病房裏,你剝什麼剝?”李勇說,“現在就希望小昭和張晨,能挺過來吧。”

    李勇領着他們,走進了隔離病區的走廊,透過隔離病房的玻璃,他們看到,小昭已經上了各種的醫療機械,再走到隔壁,看到張晨躺在那裏,看到他們,就下了牀,走過來,隔着玻璃急急地問:

    “小昭怎麼了?”

    劉立杆笑道,有我們李總指揮在,你放心吧,隔離幾天,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張晨這才鬆了口氣。

    接下來,張晨和小昭的病情,就牽動了大家的心,壞消息不斷地傳來,004號患者,攜帶的病毒很強,小昭很快就進入了昏迷狀態,在醫院住了四天,004號就去世了,院長和李勇說,這麼快,還真是少見。

    這些消息,讓大家的心都揪緊了,唯一讓他們感覺到寬慰的是,張晨始終沒有症狀,而且從他的體內,好像已經檢測出有抗體,只要度過七天沒事,他就可以從隔離病房出來了。

    劉立杆終於去公司上班了,譚淑珍和賀紅梅去了張晨他們廠裏,廠裏現在亂糟糟的,那些退貨,已經達到了九千多萬,這是那些總代理們,把剩下的貨,統統都退回來了。

    賀冬梅和賀紅梅說,那些總代理們私下串聯,他們商量好了,既然打電話給張晨,張晨不肯讓他們退,他們就乾脆自作主張,把貨直接退回來再說,貨退到廠裏,等疫情過後,大家再一起到廠裏來鬧,只要大家抱成一團,張晨不同意也得同意。

    “流氓!”賀紅梅罵道。

    “幺妹,要不我們也退了吧?”賀冬梅和賀紅梅說。

    “不行,不管其他地方怎麼樣,重慶一件也不能退。”賀紅梅斷然否決。

    “可是幺妹,這樣的話,這兩百多萬的貨就要死在手裏了。”

    “賀冬梅,你聽不懂人話是嗎?”賀紅梅破口大罵,“賀冬梅,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要是敢退一件,我就和你斷絕姐妹關係,不是兩百多萬嗎,這個損失我來擔,我把我那套別墅給你。”

    賀冬梅咯咯笑了起來,罵道:“給我,給我,我也要拿得下手啊,好好,幺妹,我不退,不退。”

    這麼多的退貨退回來,把配送中心堆滿了,倉庫堆滿了,連車間的空地上,也堆起了一包包的退貨,搞得工廠里人心惶惶的,加上又沒有什麼活做,大家都說,公司要完了。

    譚淑珍和賀紅梅,只能一個個地去做工作,告訴他們,現在這樣,是疫情帶來的普遍困境,所有的公司都生存艱難,不是他們一家公司如此,還是希望大家能共克時艱。

    小昭的病情越來越厲害,到了第八天,李勇打電話給他們,和他們說,來和小昭告別一下來吧,估計拖不過今天了。

    大家趕緊趕去了隔離病房外面的走廊,透過玻璃看着裏面的小昭,臉白得就像一張紙。

    劉立杆問李勇,張晨可以出來了嗎,最好讓他告別一下,不然他會和我們沒完。

    李勇問院長,院長說今天是第八天,可以了。

    張晨走出了隔離病房,到了外面走廊,看到走廊上這麼多人,連向南向北都來了,他心裏馬上明白了,他趕緊跑到了小昭的隔離病房,臉貼在玻璃上叫着,小昭,小昭。

    小昭無動於衷。

    張晨和李勇說,放我進去,我現在不是有抗體了嗎,我進去應該沒事的。

    李勇問院長,院長說理論上是這樣,但最好還是不要進去。

    李勇和張晨說了,張晨紅着眼睛,朝李勇吼着:“李勇,我就求你這麼一件事!”

    李勇搖了搖頭,把院長拉到了一邊,和他商量,回來的時候,李勇和張晨說,同意你進去,但要穿着防護服。

    張晨說好。

    張晨穿着防護服,進了隔離病房,他走到了小昭的牀前,握住了她的手,小昭睜開眼睛,看到是他,笑了一下。

    小昭虛弱地問:“小莉她們怎麼樣了?”

    “她們沒事,你是在飛機上感染的。”張晨說,小昭點了點頭。

    小昭的目光裏一派的茫然,過了一會,她嘆了口氣說:“親愛的,我已經不行了,我死之後,你娶紅梅,她會對張向北好的。”

    張晨搖頭,不停地搖頭,他說:“不行,不行的,我不放你走,我不答應,我不答應你走,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的。”

    小昭朝張晨伸出了手,張晨知道,她這是要他給她畫“張晨牌”手錶,張晨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帶筆,他朝四下裏看看,看到了病房裏的碘伏和棉籤。

    張晨拿了棉籤,給小昭畫起了手錶。

    棉籤接觸到小昭的手時,小昭縮了一下:“涼。”

    不過很快,她又示意張晨繼續畫,張晨把棉籤放在嘴邊,呵了呵氣,然後畫起來。

    玻璃外面的衆人,早就哭成一片,他們看到,小昭牀邊的儀器,顯示屏上已經變成了一條直線,張晨還在認真地畫着。

    張向北坐在那裏,身上披在一件劉立杆的衣服,口罩上面的一雙眼睛,死死地驚恐地盯着玻璃裏面。

    向南走過去,和張向北說:“張向北,姐姐以後,再也不拎你的耳朵了,好不好?”

    張向北點了點頭。

    “姐姐以後,再也不叫你笨蛋了好不好?”

    張向北又點了點頭。

    向南抱住了張向北,哭着和他說:“姐姐永遠都會對你好的。”

    張向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可是姐姐,我還是想要媽媽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