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特的貨款陸陸續續回來了,包括申屠紅燕她們的首批貨款,也都回來了,二十幾筆貨款,沒有一筆延遲的,都是早兩三天就支付了,這讓張晨和徐巧芯,徹底放了心。

    申屠紅燕也和張晨說,那個傑西卡這樣,我們貨再繼續做下去,心裏也踏實了,張總,實話和你說,那天在你們那裏,我是有點充好佬的,回到廠裏想想,還是有點害怕,不過牛都已經吹出去了,也沒辦法。

    張晨大笑,他說其實我和你一樣,到了廠裏,看到那麼多的工人在沒日沒夜地趕工,我心裏也有點擔心,心想着,千萬不要到頭來是一場空。

    不過現在好了,對嗎?申屠紅燕說。

    “對,現在好了,可以放心了。”張晨說,“傑西卡也已經答應,等他們的資金寬裕了,最遲到今年十月,還是把付款方式改過來。”

    “那太好了,張總你沒看錯,這個傑西卡還真是個好人。”申屠紅燕說。

    小芳給張晨打電話,和他說,塔吉特的經營狀況在好轉,他們公司的股價一直在上漲,姐夫,應該已經過了危險期,而且,現在我們公司,已經是塔吉特前十大流通股的股東之一,他們的財務數據,我這裏都有掌握。

    “他們的那個美女總裁,因爲這次危機時的扭轉乾坤,都上了《財富》雜誌的封面,被評爲未來的商界精英。”小芳和張晨說,張晨知道,她說的是傑西卡。

    徐巧芯走進了張晨的辦公室,坐到了他對面,很認真地和他說:“老大,我必須和你談談。”

    張晨說好,談什麼?

    “這次這個死傑西卡的事情,雖然是僥倖過關,但下次絕對不可以,你是老大,你一答應,我們幾頭牛也拉你不回來,很難做的。”

    張晨說好,保證沒有下次,怎麼,你怕了?

    “那當然,我感覺做這個單子,人都做老了。”徐巧芯說。

    “那正好啊,正好可以和死小武配。”張晨笑道。

    “去,我纔不要和他那麼老。”徐巧芯說。

    “對了,你們兩個,想過接下來的事情嗎?”張晨問。

    徐巧芯低下了頭,她說:“我都不敢和我媽說,說了她肯定不會同意的。”

    張晨點點頭,他說:“確實,作爲父母,像你們這樣的情況,要是聽到,第一反應肯定是反對,年齡文化程度相差這麼多,你媽媽肯定會罵你瘋了。”

    “就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徐巧芯苦着臉說。

    “其實有一個辦法。”張晨說。

    “什麼辦法,老大?”徐巧芯急問。

    “你可以讓你爸媽先到杭城來玩,然後你裝作不會開車,讓小武每天開車帶着他們去玩,接觸了以後,他們要是覺得小武這人不錯,你再和他們說的時候,他們也有一個緩衝了,不會覺得那麼突然,特別是在人都沒看到的情況下,你貿然和他們說,就更突然。”

    徐巧芯笑了起來,她說:“謝謝老大,這個辦法說不定管用,可是,那個死小武,他到時候會不會躲起來?”

    “不會的,這是我交給他的工作,你要上班,你父母來了,我就交給他任務,讓他陪着你父母,他也沒有辦法拒絕。”張晨說。

    “哈哈,還是老大威武。”徐巧芯大笑。

    “那就這麼定了,什麼時候你父母要來,你和我說。”張晨和徐巧芯說,徐巧芯連連點頭。

    小武從門外進來,徐巧芯看着他,嘻嘻笑着,小武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問,你笑什麼?

    “不告訴你。”徐巧芯說着站起來走了。

    小武看着張晨,張晨笑道:“我到時再告訴你。”

    再碰到譚淑珍的時候,張晨和譚淑珍說了這事,譚淑珍說,對哦,小武的年紀也不小了,確實是要考慮這個問題了,他能碰到巧芯,也不容易,等巧芯的父母來了,你告訴我,我們雙管齊下,爭取能說服她的父母。

    張晨說好。

    ……

    順心的日子過得快,一轉眼就到了五月,到了杭城房交會即將開幕的日子,譚淑珍他們早就按捺不住,而比他們更按捺不住的,是杭城的房價。

    那些打折的樓盤,早就已經把折扣取消,但買房的人還是不斷,各個樓盤的售樓部,不僅溫州炒房團回來了,緊接着,義烏、台州和紹興的炒房團都回來了。

    這裏面,有很多人,都像那些紹興的債主一樣,原來是把錢借給工廠用,賺點利息,這一次,大家多多少少都吃了虧,就覺得還不如拿這錢來買房保險,有房在手,房價漲的時候可以大賺一筆,跌了,至少房子還在自己手裏,不至於血本無歸。

    只這一次金融危機,把大家都搞怕了,杭城乃至整個浙江,民間資金的拆借門檻越來越高,那種蓋個章籤個字就可以借到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民間借款,也開始和銀行一樣,需要實物的抵押,這樣,民間資金流通的渠道就堵塞了。

    但資金還是要有出處的,這部分資金,不是去了股市,就是去了樓市。

    整個浙江的外貿企業,一片低迷,訂單大量流失,很多中小企業老闆,被迫把工廠關了,或暫停生產,把廠房抵押給銀行,拿着錢,沒有去處,還是不是去了股市,就是去了樓市。

    與此同時,四萬億帶來的天量信貸的發放,因爲製造業的低迷,並沒有如預期般地進入實體經濟,而是大量進入股市,股指從年初的2000點不到,迅速飆升至3000點以上,在二00七年消滅了中國中產階級的股市,再度成爲“賺錢機器”,製造着一個個財富神話。

    也正因爲天量信貸的發放,造成了大家對通貨膨脹的擔憂,房子這種“硬貨”,就成爲了大家首選的目標,包括那些在股市裏賺了錢的,也把錢轉到了樓市。

    還有就是,各地地方政府在大量地上各種基建項目,這讓很多攀附在他們周圍的人,覺得錢從未有過地好賺,腰包從未有過的鼓,他們鼓鼓囊囊的腰包,也瞄準了樓市。

    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二00八年的“風景這邊獨好”,讓各路的海外資金,也都看好中國市場,它們通過各種途徑,進入了中國樓市。

    幾種因素疊加,讓二00九年的房市,迅速地進入了“瘋牛”行情,也讓二00九年這一年,成爲了中國樓市的分水嶺。

    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中國的房地產市場,變得不“單純”了,房地產公司的融資渠道和手段,變得多樣化,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央行通過貨幣手段對房地產市場施加影響的能力越來越弱,這也是0九年之後,整個中國房地產市場,出現了越調控房價越漲的原因。

    對譚淑珍他們來說,當時還看不清這些,也無暇他顧,他們只知道杭城的房價,不僅已經漲到了他們蔣村項目的預定房價,而且好像漫過去了。

    譚淑珍把老譚、銷售總監小呂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三個人商量之後,把他們蔣村項目的房價,從原來計劃的兩萬一,調到了兩萬五,而且把原來的分期推出,變成一次性全部推出,沒拿到預售資格的,也推出預訂。

    “趁着這一下,落袋爲安。”譚淑珍和他們說。

    老譚笑了,他說成敗在此一舉。

    五月八日,房交會開幕,這一屆的房交會,已經不在世貿中心,而是搬去了和平會展中心,和平會展中心前面的停車場和空地,有世貿中心門前廣場的十幾倍大。

    譚淑珍和老譚他們到的時候,看到門口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車子開不進去,他們在外面馬路下了車,穿過人羣朝大門口走去,邊走邊樂,他們聽到人羣裏,比杭城話更多的,是讓他們倍感親切的溫州話、義烏話、台州話和紹興話。

    “有了。”譚淑珍一邊走,一邊就覺得有了,有戲了。

    這一屆的房交會盛況空前,開幕兩天,譚淑珍他們蔣村項目的三千四百多套房子就預售預訂一空,預售了九百八十二套。

    而這個五月,杭城主城區的房屋成交量,歷史性地突破了萬套大關,達到了10058套。

    譚淑珍他們隔壁展位的九堡九洲芳園樓盤,在二月份的時候,8000多元一平方的價格,尚且無人問津,售樓部門可羅雀。

    到了今天,開發商將價格提至9000元一平方,引發溫州人的大量排號,僅過了一天,開發商就將價格提至9500元,追捧者更衆,再過一天,又將價格升高到一萬,結果一銷而空,再度在房交會上演了“一盤三提價”的一幕。

    九洲芳園的老闆,樂呵呵地和譚淑珍說,他們樓盤,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購房者,都是溫州人,而譚淑珍他們蔣村的項目,來自溫州、台州、義烏和紹興的購房者,也在一半以上。

    九洲芳園,九堡的房子,居然可以賣到一萬,大家都覺得太誇張了,在房交會的現場,引發了衆多房地產商和媒體記者的熱議。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數月之後,九洲芳園隔壁的聖奧·領寓,價格已經飆升至18000元/平方米,杭城的房價,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再次引領全國,超過了北上廣深,這個勢頭,一直持續到了來年的七月。

    當時全國百城新房均價,杭城以25840元遙遙領先,排名第二的北京22310元,第三上海19168元,深圳以16984元排名第六,落在了溫州和三亞之後,廣州更是以12560元的均價,排在寧波之後,位居第七。

    二00九年,對譚淑珍他們來說,真的是黃金一年,每天開門,滾進來的都是黃金。

    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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