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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芸他們俱樂部的員工宿舍,和俱樂部隔了一條馬路,是一幢四層樓的房子,劉芸的房間,在二樓走廊最靠盡頭的一間。

    劉立杆站在門口,房間裏是黑的,他輕輕地敲了敲門,一陣以後,門裏面有人問:“誰?”

    裏面的燈光隨之亮起,從門縫底下透了出來。

    走廊裏很安靜,邊上的一扇扇門後面,都是劉芸寂靜的同事,只有三樓,還有人敞開着門在打牌,聲音順着樓梯,隱隱約約地傳到了二樓。

    “誰呀?”劉芸在門裏又問了一句。

    劉立杆壓低聲音說:“我。”

    門打開了,劉芸伸出頭,朝走廊裏看看,然後一把就把劉立杆拉了進去,把門關上,劉芸問:“你怎麼來了?”

    劉立杆盯着她,嘿嘿地笑着,劉芸用手擋了擋臉,嗔罵道:“別看,人家都睡覺了。”

    劉立杆嘻嘻笑着:“沒事,天生麗質,什麼時候都好看。”

    “去你的!”劉芸推了劉立杆一把,聲音裏卻是歡喜的。

    劉芸穿着一條白色的碎花睡裙,她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雙腳提上去,縮進了睡裙裏面,抱膝坐着,她看到劉立杆還站在那裏,罵道:“傻站着幹嘛?渴了自己去倒水,不渴就過來坐。”

    劉立杆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劉芸身子倒了過來,依靠在劉立杆的肩膀上,手伸過來,握住了劉立杆的手,說:“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什麼事?”

    “沒事,我就是想你了,過來看看你,不行嘛?”

    “別假惺惺,你纔沒有那麼好。”

    “我操,是你要求我們一個星期只能見一次面的,說是怕影響不好,可不是我。”

    “好吧好吧,現在影響已經不好了,整幢樓都聽到你這大半夜的,敲我門了。”

    “你們單位的人,都是小偷世家出生,時刻都在聽別人的動靜?再說樓上打牌那麼吵,誰會聽到。”

    劉芸嘻嘻地笑着,握着劉立杆的手,搖了一搖。

    劉立杆伸手摟住了她,說:“不過,我找你,還真的有事。”

    “看看,原形畢露了吧。”劉芸坐直了身子,“我就說你有事了。”

    劉芸縮到了沙發的那頭,轉了個身,正對着劉立杆,好聽他說什麼事,劉立杆問:“你們大學同學,是不是有個叫孫猴的?”

    “孫猴?”劉芸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孫勝果吧,他爸爸總參的,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勝利的果實,勝果。”

    劉立杆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聽啓航和李勇,都叫他孫猴。”

    “那沒錯了,就是他。”劉芸說着,笑了一下,劉立杆奇道,你笑什麼?

    “我笑,哈哈,讀書的時候,啓航說他,你這個名字,是你爸給你取的吧,沒錯,你就是你爸,攻佔你媽後的勝利果實,哈哈。”劉芸笑道,“他怎麼了?”

    劉立杆就把整件事情都和劉芸說了,劉芸仔細地聽完,和劉立杆說:“夏總說的沒錯,找一個爛公司合作,還不如直接你和他們合作,這對你對他們,都更有利。”

    “那我應該怎麼和他說?”劉立杆問。

    “你什麼都別說,就把你的想法和啓航說,啓航知道,該怎麼和他說,同學裏面,他最聽的,就是啓航的話,要是……”劉芸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他要是還有想法,會打我電話,我會和他說的。”

    劉立杆奇怪了:“啓航和他說了,他爲什麼還要打你電話?”

    劉芸笑笑,沒有吱聲,她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轉身和劉立杆說:“他要是給我電話,就說明這事十有有眉目了,他只是需要確認一下。”

    “對了,他這個人,做事還是潛移默化了他父親的行事方式,比較武斷,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可以說是果斷,加上家裏有背景,不太在乎別人的感受,不在乎當面給人下不了臺,這個,他要是來,你注意一下。”劉芸和劉立杆說。

    “那我該不該做什麼準備?”

    “當然要,人家想到海城來做房地產,但我估計,他自己就是半桶水,對什麼是房地產,自己也一知半解,北京人知道什麼房地產啊,他們還在福利分房,只知道怎麼在單位裏勾心鬥角搶房,管他理解不理解,你只要讓他感覺你是專家,能震住他就行。”

    “可是,這房地產,我也不懂啊。”

    “不懂你不會學啊。”劉芸罵道,“想想你當初怎麼拿下我們董事長的,笨蛋。”

    劉立杆嘿嘿笑着:“娘子教育得是,小生明白了。”

    劉芸瞪了他一眼:“流氓,誰是你娘子?”

    劉立杆繼續笑着:“那你膽子也太大了,半夜裏敢放一個流氓進房間。”

    “還有事嗎,流氓?”劉芸問劉立杆,劉立杆搖了搖頭。

    劉芸走到牀前,上了牀,坐在牀上,兩個人都沉默着,房間裏安靜得可以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心跳。

    劉芸的臉紅了,她扭頭看看劉立杆,還坐在沙發上發呆,劉芸輕聲問道:“流氓,來不來睡?不來我關燈了,你就在那裏坐一個晚上吧。”

    劉立杆渾身一震,醒悟過來,心裏大喜,他站起來,看着劉芸,劉芸紅着臉,羞澀地笑了一下,劉立杆趕緊走過去,還沒走到牀前,劉芸“啪嗒”一下,就把燈關了。

    第二天早上,劉芸蹲在牀邊,趴在劉立杆的耳邊呵着氣,輕輕叫着:“大流氓,該起牀了。”

    劉立杆睜開眼睛,看到劉芸臉紅紅的,伸手就想去摸她的臉,被她一巴掌打掉:“別亂動,我要去上班了。”

    “牛奶給你衝好了,在桌上,還有餅乾,起來記得喫。”劉芸和劉立杆說。

    劉立杆叫道:“還有沒有人性,我忙了一個晚上,你就給我享受這個待遇?”

    劉芸的臉更紅了,她伸出手,在劉立杆額頭點着:“這流氓嘴裏,就是吐不出好話。”

    劉立杆大笑:“那昨晚,誰和我一起耍流氓了。”

    “不理你了!”劉芸氣惱地拍了一下劉立杆的腦袋,站直身子,吁了口氣,低頭看看劉立杆,趴下身又親了他一下,說:“好了,這是賞你的,滿意了吧?”

    劉立杆不停地點頭:“滿意了滿意了,再來一下更好。”

    “想得美!”

    劉芸起身走開,走到門口,她站住了,看了看手錶,轉身和劉立杆說:“記住,你等會遲點走,別讓人看到你從這裏出去。”

    “知道了,影響不好。”

    劉芸莞爾一笑,這纔開門出去。

    劉立杆躺在那裏,看着劉芸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聽到走廊裏不時傳來“劉總早”的聲音,知道這是,周圍寂靜的人們都起牀了,劉立杆也坐了起來,從牀頭櫃上,拿過一支菸,看了看,下牀到茶几上,拿了菸灰缸,仍舊坐回牀上,抽起了煙。

    這一個晚上,劉立杆很滿意,可以說是太滿意了,滿意到劉立杆心裏,有些淡淡的失落,兩個人配合得很好,好到了完超過了和雯雯、倩倩在一起,劉芸對這個,很耐心,很嫺熟。

    雖然劉立杆早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劉芸的第一個男人,就像劉芸,一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劉立杆的第一個女人,但真的知道這一點,心裏還是有些遺憾。

    很自然地,劉立杆就想到那一個深夜,他們在溫州金鄉的演出結束,自己和譚淑珍兩個,跑到了鎮外的一條小河上,在一條沒人的小船上,月亮把整個河灣和周圍的樹,還有他們的身體都塗亮了,他們笨手笨腳,小船劇烈地搖晃,加劇了他們的笨手笨腳……

    譚淑珍偎依在他的懷裏,無聲地哭了,他看到譚淑珍的淚水,把他胸前的月光,都洇溼了。

    那是他的第一次。

    也是譚淑珍的第一次。

    劉立杆很想知道,劉芸的第一次給了誰,誰又會那麼狠心,捨得從她的身邊,義無反顧地走掉?

    劉立杆嘆了口氣,他心裏有些愧疚,劉芸罵得沒錯,我現在活得確實就像一個流氓,對不起了。

    她很好,劉立杆一直在尋求着更近一步的接近,但真正接近了,他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失去,好好地再愛一個人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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