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張晨?”一位公安問。

    張晨點了點頭。

    “本來,按規定,我們是應該把你帶到局裏去詢問的,但符總說,不想讓這事擴大,對望海樓造成不好的影響,望海樓是我們市的知名企業,我們當然要維護它的聲譽,所以才同意,到這裏來向你證實一些情況,你明白嗎?”

    張晨點了點頭,看着他們,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們究竟要了解什麼。

    “我們接到海南磐石裝飾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林釗的報案,說是有一筆錢被貪污了,所以我們來了解一下。”

    錢被貪污?小林報案?小林他媽的知道什麼錢?他就是一個電工,其他他知道個屁啊?張晨擡頭看看小林,小林不敢看他,還是低着頭。

    公安拉開公文包的拉鍊,拿出了一張領款單,和一張匯款單,推到張晨的面前,張晨一見,頭嗡地就大了,他知道今天的事,和小武屁關係沒有,而是和自己有關了。

    張晨看到,領款單上,就是那筆匯給廣州潘經理他們公司的二十四萬八千七百元。

    “你看看這是什麼錢?”公安問。

    張晨看了看符總,符總交待過自己,密室的事誰也不要說,不過後來,這密室也不是什麼祕密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公安。

    符總坐在那裏,兩根手指,有節奏地篤着沙發扶手,看到張晨看着他,符總說:“你就和公安說,是什麼就說什麼。”

    張晨和他們說:“是工程款。”

    “什麼工程?”

    張晨又遲疑了,小徐說道:“是這裏的工程。”

    小徐走到符總的辦公桌,按了一個按鈕,大班椅後面的兩隻櫃子,緩緩朝兩邊打開,露出了一個門,小徐把門推開,就是那個密室,裏面是一排排的櫃子。

    一個公安笑了一下:“沒想到符總這裏,還有一個這麼祕密的地方。”

    符總也笑:“藏寶貝的,不得已。”

    小徐和公安說:“這麼多年來,全國各地,有很多的知名書畫家,到海南採風,都住在我們望海樓,他們爲了感謝我們的熱情接待,會留下他們的書畫,裏面有很多人,已經去世,這些書畫,現在就變得特別珍貴。

    “還有很多的南洋華僑,回鄉也是我們接待,他們和符總都成爲了朋友。他們有很多以前家藏的寶貝,按照政策,是不允許帶出去的,留在老宅裏,又怕損壞了,所以都捐贈給了我們,這些寶貝,怕熱怕潮更怕被盜,所以我們就造了這麼一個庫房。

    “這個庫房的要求比較高,張總他們做不了,所以是委託廣州潘經理他們公司來做的。”

    小徐說着,兩位公安不停地點頭,等他說完,其中一個問張晨:“你說的這筆錢,是這的工程款嗎?”

    “是。”張晨說。

    “那你說說,爲什麼這備註欄裏,寫着大理石材應付款?”另外一位公安用手指着領款單問。

    “這……”

    “還有,我們已經查了,這筆錢確實已經匯出去了,但沒有匯到什麼公司,而是作爲石材款,匯到了林老闆那裏。林老闆,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林老闆說是。

    “奇怪的是林老闆收到這筆錢後,馬上就把這筆錢又匯到了廣州的那家公司,就是做這個倉庫的,張晨,你告訴我們,既然是工程款,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這是……”張晨覺得自己背上冷汗直冒,這個事情,上次顧淑芳質問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說不清楚,何況是對公安,要說清楚這件事,只有符總出來說,是他讓安排的,但張晨看看符總,符總坐在那裏,不動聲色,根本沒有爲他分辨的意思。

    張晨覺得頭昏昏的,他想自己完了,完全掉進了一個圈套裏,他有些無助地看看阿正,阿正轉過頭去,輕輕地嘆了口氣。

    “林老闆,這筆錢的流向,是不是這樣?”公安問林老闆。

    林老闆聲音低低地說是。

    “是誰讓你匯去廣州的?”

    “張總。”

    “那你有沒有提供過這批石材。”

    “沒……沒有。”

    “那你過來看看,這個發票和送貨單,是不是你的?”

    “不用看了,是。”

    “也就是說,這個發票和送貨單,都是虛假的,你們虛構了這麼一批貨,目的就是爲了讓這筆錢,看起來像是一筆正常的貨款,到你那裏,林老闆,是不是這樣?”

    “也可以說是這樣。”林老闆說。

    “是你的主意?”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這麼做?這對我有什麼好處?”林老闆急了:“是張總讓我幫忙走的一筆錢,都是老客戶了,我當然要幫這個忙。”

    “你不知道這個是什麼錢,也沒有問,對嗎?”

    “那當然,有時候客戶讓我們幫助走走賬,這種事,在我們那裏,哪家店都會碰到,這錢是客戶自己的錢,又不是我們的,我們怎麼可能會問?”

    “你說這批貨根本就不存在,怎麼會有一張送貨單?”

    “張總要的,我和發票一起給他的。”

    “爲什麼不給倉庫?”

    “貨都沒有,我給倉庫幹什麼?”

    問話的公安點了點頭,他轉過身來,用手指點了點送貨單上,庫管員的簽名,問張晨:“既然林老闆說,他送貨單沒有交給倉庫,那你說說,這個簽名又是怎麼回事?”

    張晨已經手腳冰涼,他知道這個事情,自己抵賴都沒有用,人家只要一個電話,把庫管員叫上來一問,就知道,這個不是她籤的名,張晨無奈,只能說:“是我籤的。”

    “你爲什麼要冒充庫管員,籤這個名?”

    張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是啊,自己當時爲什麼要冒充庫管員籤這個名?其實,他就是拿着這個單子,把庫管員找過來,雖然沒有這批貨,但自己要求她籤,她應該也會籤的,大不了到時有人問起這個事,她不挑這個擔子,和人說是自己讓她籤的就可以。

    張晨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麼鬼迷到了,會去冒充庫管員的筆跡,去籤這個名。

    “你現在還能說,這是一筆工程款嗎?”公安問。

    “是一筆僞裝成貨款的工程款吧?”另一位公安冷笑道。

    張晨急了,他說:“沒有,沒有,這確實是這個工程的工程款,我沒有騙你們,真的,當時這麼處理,是有原因的……”

    張晨看了看符總,符總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張晨從來沒有見過符總這麼冷的臉,讓他不寒而慄,後面的話,不敢再說出來。

    公安和張晨說:“七月份,你們又給這家公司打了同樣數目的一筆款,打款用途上註明是工程款,你又怎麼解釋?”

    “啊!”張晨吃了一驚。

    七月份,那是小徐來讓自己把這個密室,作爲增加項目,重新做了預算和圖紙,還在一大堆文件上面簽了字,裏面有沒有領款憑證,連張晨自己也想不起來了,就是有,當時作爲補充手續,張晨也是會籤的,畢竟,從賬面上來說,他們還沒付過這筆錢。

    張晨心裏已是萬分懼怖,看樣子,當時做這個增加項目,就是爲了今天。

    張晨看了看小徐,小徐也看着他,面無表情。

    “根據你們雙方的合同,工程款的支付是在使用四個月以後,所以這個時間點和合同是對得起來的,相反,前面那一筆,要是工程款的話,那就很蹊蹺。”

    張晨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奇怪了,自己當時看過和潘經理他們的合同,根本就沒有什麼使用四個月以後付款的條款,但這個,在現在還有用嗎?

    只要符總和小徐不出來幫張晨說,張晨覺得自己就百口莫辯。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張晨喃喃低語道。

    “什麼假的?前面的那筆款,我們已經敲實了,我們去廣州,找到了潘經理,他已經向我們證實,這筆錢,他取出了二十二萬,已經交給你了,剩下的,是他和你合謀做這件事的好處費。”

    張晨覺得天旋地轉,差點就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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