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杆趕到龍珠大廈樓下時,陳啓航、李勇和吳朝暉、魏文芳都已經到了,過了一會,孟平和曹小荷、錢芳也到了。

    他們站在龍珠大廈的臺階下,不時地就有蓬蓬車和摩的在他們面前停下,葉宜蘭和徐佳青、陳潔、黃建仁都陸續到了。

    劉立杆的大哥大響了,他接了起來,是曹國慶。

    曹國慶和他說,海秀路都找遍了,沒找到張總,我碰到了阿正,阿正他們現在也在幫助找,我們準備擴大範圍,到五指山路、大同路和機場路找。

    劉立杆說好,他準備掛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他說,小曹,你帶人去海城公園裏面找找,我們去年第一天到海城,晚上就是睡在海城公園的。

    好好,我知道了。曹國慶說。

    剛掛斷曹國慶的電話,劉立杆的大哥大又響了,他接起來,是雯雯,雯雯和他說,她們已經到家了,沒看到張晨哥。

    劉立杆鬆了口氣,他說,你們到家太好了,我還正擔心義林一個人,張晨回來了,要再出去,義林攔不住他,你們回來就好。

    劉立杆想了一下,他和雯雯說:“雯雯,你讓倩倩在家裏等,你和義林,去濱涯村街上找找,特別是那個排擋,這王八蛋,會不會我們在四處找他,他一個人在那裏喝悶酒。”

    掛斷了雯雯的電話,劉芸也到了,劉芸一到,就和他們說,來,我們大家先想想,張晨最熟悉哪些地方,然後大家分工。

    把張晨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羅列以後,劉芸說,按張晨的性格,他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去海邊散心,海邊是重點。

    大家心裏清楚,她說散心是好聽的,更嚴重的後果她不肯也必說出口。

    劉芸安排孟平和曹小荷、錢芳去假日海灘,陳啓航和李勇、葉宜蘭、陳潔去白沙門,劉芸把自己的大哥大交給李勇,和他說,有發現就電話聯繫。

    劉芸安排黃建仁騎着摩托,帶徐佳青去大英路,劉立杆說,張晨有可能一個人去喝悶酒,劉芸讓黃建仁和徐佳青,把大英路上的火鍋店,每一家都找一遍,特別是要跑進店鋪裏面,看看裏面的桌子。

    幾路人馬,只有吳朝暉和魏文芳他們沒有大哥大,劉芸就安排他們去泰龍城,泰龍城電話方便,不存在通訊的困難。

    劉立杆特別交待吳朝暉,去那家湘菜館看看。

    聚集着的人很快就分散出發,只剩下劉芸自己和劉立杆。

    劉芸和劉立杆說,你上我車,我們在城裏轉,你想到一個地方,我們就去一個地方。

    他們先去了那家東山羊火鍋店,火鍋店做宵夜,一直要到凌晨三點左右才關門,他們到的時候,正是食客最少的時候,但也還是坐了一半的人,兩個人進去轉了一圈,沒看到張晨。

    他們接着去了椰子雞火鍋店,也沒有張晨的身影。

    五指山路斜對面的海城公園,曹國慶他們應該已經來過,但劉立杆還是不死心,他覺得這裏是張晨最有可能來的地方,劉芸也同意他的想法。

    劉立杆讓駕駛員把車停在海城公園的門口,他和劉芸,特意又跑進去,跑到了他們到海城的第一個晚上,露宿的那塊草地,草地上躺着幾個人,身邊堆着行李,他們今天的情形,顯然和劉立杆他們一年前一樣。

    兩個人在海城公園,還是沒有看到張晨的身影。

    劉立杆讓駕駛員,去了張晨裝修的那家東北菜館,他們到了這裏,才發現這家菜館已經因爲經營不善,關門了,玻璃門上,貼着“店鋪轉讓”四個大字。

    兩個人站着面面相覷。

    “再好好想想,他還可能去哪裏?”劉芸催促着劉立杆。

    劉立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搖了搖頭說:“他又不是我,我是足跡遍海城,他本來就是個不喜歡到處跑的人,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工地和家兩點一線,我真想不出來,他還會去哪裏。”

    “去你們那個項目看看。”劉芸說,“那地方離莉莉他們公司不遠,他會不會順路跑那裏去了?”

    劉立杆一想有道理,他們當即就往國貿走,到了那塊地,在車燈下,除了看到新砌好的圍牆和平整過的土地外,只有那塊孤零零立在那裏的廣告牌,除此之外,連一根草都看不到了,別說是人。

    駕駛員下了車,拿着一個電瓶燈,四下裏照着,也沒看到人影。

    劉立杆和劉芸兩個人,站在那裏,心裏一派茫然,劉芸問劉立杆,莉莉和張晨,怎麼會這樣?

    劉立杆說,我怎麼知道,他們在老家的時候,真的是很好很好,我就是現在要打電話給劇團的人,和他們說張晨金莉莉分手了,他們都不會相信,以爲我在開玩笑。

    “還是見識淺。”劉芸說。

    “你說什麼?”

    “我說莉莉,還是見識淺,女人見識淺是最可怕的,經不起誘惑,然後會忘乎所以,會覺得全世界都應該讓着她,她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都是別人。”

    劉芸嘆了口氣,繼續說:“雖然莉莉是我朋友,但我其實,很看不起這樣的女人。”

    “你就直接說淺薄唄。”劉立杆說。

    “不是淺薄,見識淺和淺薄不一樣。”劉芸說,“淺薄的人,那種蠢你能看得見,有時候反倒顯得可愛。見識淺的人,看上去好像很聰明,其實就像一隻放在水底的透明的杯子,遠遠看去,好像整個世界都是她的,其實她能容下的,只是自己這一小杯。”

    “有意思。”劉立杆笑道。

    “她天天都是滿的,不可能再容納什麼,我和你說,這樣的人,老來更可悲,會變得很刻薄,以爲全世界都欠她的,都背棄了她,其實是她從來沒有真正給予過,她自己都滿着,也就包容不了那一小杯之外的世界,註定是個悲劇。”

    “這話,怎麼聽上去像有感而發?”

    “當然,我媽就是這樣的人,以後看到,你別被嚇到。”劉芸笑道,“我讀初中的時候就意識到這點了,所以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不斷地修正自己,不要變成她那樣的人。”

    “有道理,怪不得莉莉今天會和張晨說分手。”

    “對,不奇怪,她心裏只有自己,大家都覺得不應該的時候,她會覺得這是她必須抉擇的最好時候,別人的感受在她看來,都是莫名其妙,不應該的。”

    因爲想不到需要去的地方,劉芸就讓司機拉着他們,在海城的街上隨便轉,她和劉立杆兩個人,一邊說着話,一邊看着車外,她說,說不定無意當中就碰到了,就像老辛的那首詞裏說的,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眼看着到了十點多鐘,各方的電話陸陸續續打進來,每一個電話都讓人失望,大家都沒有一丁點張晨的消息。

    他們接下去也準備和劉立杆劉芸一樣,在海城四處找,希望能撞大運。

    還是魏文芳心細,他們在泰龍城沒找到張晨,她和吳朝暉說,我們從金融花園開始,到劉總他們住的地方走一趟,說不定張總在回去的路上,耽擱在哪裏了。

    他們於是從金融花園,一路慢慢開到義林家,在門口碰到雯雯和義林,知道張晨沒有回來,魏文芳說,我們再一路找回去。

    吳朝暉開到國貿路口的時候,看到前面是劉芸的車,他們轉來轉去又轉回來了,吳朝暉按了按喇叭,劉立杆看到他們,讓司機在龍珠大廈樓下靠邊停下,吳朝暉把車停在了他們車後,四個人下車走到一起,彼此搖了搖頭。

    劉芸嘆了口氣,她說,這海城也沒多大,但沒想到,真要找起一個人來的時候,還是這麼難。

    “那當然了,找人最麻煩了。”吳朝暉說,“有一次我們廠裏,一個工人的小孩不見了,就那麼大的一個廠區,我們全廠幾百個工人一起找,找了半天,最後纔在茅草叢裏找到了他。”

    劉立杆眼睛一亮,他猛地一拍吳朝暉的肩膀,叫道:“太好了,還有個地方沒有去,大家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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