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看着攤位兩邊空蕩蕩的牆壁,嘆了口氣,連門口的模特身上都是精光的,太難看了,小昭沒有辦法,只能拿了一件夏裝,去套在它的身上。

    阿勇走過來看到,和小昭說,你們這裏沒衣服,我就連搬運工也沒得當了,我那個攤位,哪裏是攤位,就是一個倉庫。

    小昭聽着,忍不住笑了起來。

    桌上的電話響了,小昭接了起來,電話裏,一個男的“咦”地一聲,問道,你是不是1117號攤位?

    小昭說是啊。

    “那個男的呢,就是那個設計師……噢,你是不是他老婆,是那個那個……”

    是那個大肚子吧?小昭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大肚子現在差不多已經成了小昭的代號,走到哪裏,人家都叫她大肚子,連市場裏的保安和燙衣間的老闆夥計,都叫她大肚子,大肚子怎麼了,每個人不都是從大肚子裏出來的?

    小昭和對方說:“對,我就是那個大肚子。”

    對方哈哈大笑:“你好你好,我是那個,南京的,我和我朋友,一起到你們那裏進過貨……”

    小昭笑道:“你好,我記得你,請問有什麼事?”

    “那棉麻襯衣,今天還有沒有?”

    “沒有了,今天來的都賣完了。”小昭覺得,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還真是痛快啊。

    “那t恤衫呢?”

    “也沒有了。”

    “屌得一筆,這麼好賣……”

    小昭微微笑着,沒有言語,心裏有些得意。

    對方繼續問:“那明天會不會有?”

    小昭點點頭說:“明天有。”

    “那好,麻煩你幫我記一下,格子襯衣不是五個顏色嘛,我每個顏色,要一件s碼,兩件m碼,兩件l碼,一共二十五件,那t恤衫,是兩個款式,三個顏色對不對?”

    小昭說對。

    “每個款式藍色的兩件,其他一件,一共是八件,還有,我們拿的牛仔褲你還記得嗎?”

    小昭說記得。

    “、29各一條,牛仔衣三個尺碼,一個尺碼一件,老闆娘,你有沒有記好?”

    小昭說我記好了,要不要報一遍給你聽?

    對方說好。

    小昭報了一遍,對方說沒錯,這是我要的,我叫方向宏,方向盤的方向,宏偉的宏,你記下了嗎?接下來是我朋友的。

    “你說。”小昭和對方說。

    “襯衣和t恤,她和我一樣,牛仔褲,她要三條,牛仔衣要兩件,小碼不要,你報一遍。”

    小昭報了一遍,對方接着說:

    “她姓秦,秦始皇的秦,她叫……算了,你就寫一個秦字就可以了,這樣,你把我們兩個要的貨,用黑袋子分別裝好,外面貼個條子,寫上名字,再用膠帶紙把兩個袋子綁在一起。

    “對了,要是你們有打包的編織袋,就幫我們打個包,外面就寫我的名字就可以,明天我們不過來,麻煩你們幫我送到常青停車場,找到我們南京的車,老闆娘你記下車號。”

    小昭記好了車號,報給了對方,對方說“沒錯,這車十二點四十分開,你們在這之前,幫我送到就可以,把售貨單交給司機,司機會把錢給你們,記住了嗎?”

    小昭說好,我記住了。

    謝謝你,謝謝你!對方說,謝謝老闆娘,別忘了是十二點四十的車,再見。

    掛斷電話,小昭叫了一聲阿勇,阿勇跑了過來,小昭把需要的五件衣服告訴了他,阿勇趕緊跑回去,拿了過來。

    靠近正面牆的牆腳,堆了兩層的紙箱,他們要的褲子在下面紙箱裏,小昭指揮着阿勇,幫她找了出來,又拿了兩個黑色的大號馬甲袋,分別裝好。

    ……

    張晨和趙志剛,先去太平門直街買了縫紉機,回來的路上,再轉去了四季青面料市場。

    車上裝着縫紉機,張晨就讓趙志剛在門口等,他自己進去,走到了那個臺灣老闆蔡金祥的攤位,和蔡老闆說,那三卷萊卡面料我都要了。

    蔡老闆在計算器上算了一下,和張晨說,這個面料因爲有彈性,整卷打開了沒辦法量,按公斤算吧,八十五塊一公斤,這樣算起來,大概攤到每米三十四塊左右,你看怎樣?

    張晨說好,就按你說的辦。

    兩個人把一卷卷面料,擡到了磅秤上,過了秤,讓張晨高興的是,他們最好賣的藍色系,數量居然最多。

    張晨在蔡老闆的攤位,又剪了其他的五種面料,蔡老闆說,這些面料要是有人要,我就先扣你,你確定了不要,我再答應別人,你看好嗎?

    張晨趕緊說謝謝!

    張晨和趙志剛回到了裁縫店,裁縫店裏,再放下一臺縫紉機,就很擁擠,兩個人把棉麻面料,塞了兩捲到裁剪臺下面,把其他三卷,還有今天新進來的三卷萊卡面料,都搬到裏間趙志剛他們住的房間,棉麻面料騰出來空間,就正好是一臺縫紉機的位置。

    這樣一來,就是裁的時候麻煩一點,需要把面料搬進搬出,不過,他們不是馬上又要來一個小夥子嗎,他可以幫忙搬。

    機器擺好,張晨把三輪車停在門口,他自己走去不遠處的麪店吃麪條,他中飯還沒有喫呢。

    等張晨吃完麪條回來,他看到裁縫店裏多出了一個人,趙志剛說,這就是他弟弟趙志龍。

    趙志龍和趙志剛長得一點也不像,黑黑瘦瘦的,嘴脣很薄,總是抿着,是個俗稱的扁嘴,也不太愛說話,趙志剛和他說這是張老闆,趙志龍嘴角抽了一下,算是笑過,笑過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這個樣子,張晨怎麼看也沒看出來,他會是一個狠角色。

    但等他在縫紉機前坐下,頃刻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也生動起來,還哼着歌。

    張晨站在他邊上看了一會,就知道自己錯了,彩娣所言不虛,這個傢伙的動作確實很快,他不僅動作快,還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方法,自己一個人就形成了一條流水線。

    他會把所有的工序重新組合,在縫紉機前的時候,比如合縫,他會把所以需要合的地方都合完,一道工序完成,順手就過渡到下一道工序,很少會顛來倒去地做無用功。

    要拷邊的時候,他在拷邊機前一坐下,也是會坐很久,把需要拷邊的活,一次性全部幹完,然後才站起來,這樣,他等於是減少了很多無謂的來回走動,效率又提高了很多。

    張晨看着這傢伙幹活,就覺得賞心悅目,那黑黑瘦瘦的身子,一坐到機器前面,就好像進入了他的主場,渾身都發光發亮,給人一種很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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