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問趙志剛:“對了,每天這樣連續加班,工人們有沒有意見?”

    “有什麼意見,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又不是出來玩的,要玩就在家裏玩啊,每個月拿到這麼多工資,又不扣押金,還一天也不拖欠,高興都高興死了,都說,今年春節回家,家裏看到帶這麼多錢回去,家裏人也要高興壞了。”

    張晨點點頭說,那就好。

    當時,對出來打工的打工者來說,確實都是以賺錢爲唯一目的,不怕辛苦的,和窮比起來,累一點算什麼,來到陌生的城市,能找到一個工作就不容易,找到一個好工作就更難。

    當時大多數的服裝加工廠,工人每個月是不能拿到全部工資的,只能拿到三分之一到一半的生活費,其他的說是要到年底結算,到了年底,又會扣下一個月的工資,說是等你明年來了再發,這都還算好的。

    更有甚者,很多加工廠到了年底沒錢,乾脆只能發個路費,其餘的繼續欠着,等工人來年再來的時候,連老闆都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像張晨他們這樣,一分錢不扣,工價還高的工廠,好還是不好,大家在外面打工,也不是隻打了這一家,自己心裏就會有比較,其他不說,雖然一樣都是包喫包住,但看看他們的食堂喫的是什麼,再看看其他的加工廠,那真是豬食。

    張晨覺得工人們每天很辛苦,他給食堂的要求是,每餐都必須有葷菜,不是大排就是紅燒肉紅燒魚,或者是紅燒雞腿,這些,在其他廠,一個月也就能喫到兩三回。

    他們工廠食堂的油水很足,師傅的手藝也不錯,連賀紅梅都老想着來他們食堂蹭飯。

    “廠裏有很多工人的親戚和老鄉都想過來,我們這新車間搞起來,一天人就滿了。”趙志剛和張晨說。

    張晨說好,那我們馬上就搞。

    張晨把整張平面圖畫好,趙志剛問:“這個,能不能給我?”

    張晨奇道:“你要這個幹嘛?”

    “貼辦公室裏啊,這樣工人看到,都覺得在我們這個廠幹下去,是有前途的。”

    張晨笑道:“不錯啊,你都知道鼓舞人心了,不過,我這張不給你,下午我畫一張效果圖,就是把那些房子都畫出來,再給你。”

    “太好了!”

    張晨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差不多可以去村委會了,他看到趙志剛還提着那袋錢,就問,我要走了,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吧?

    趙志剛的臉紅了,他說,現在也沒有事,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是叫你等老萬回來,讓他去叫人嗎?”張晨說。

    “這個,讓廚房師傅看到老萬回來,給你打電話不就行了?”

    張晨一想也對,他說好,那你和我一起去。

    兩個人到了村委會,張晨朝兩邊走廊看看,書記的辦公室在左邊走廊的盡頭,門開着,主任的辦公室在右邊走廊的盡頭,門也開着,張晨正在猶豫,應該是去書記還是主任的辦公室,葛會計從樓上下來,看到張晨就說:

    “來了?走走,到書記那裏,主任在開會。”

    他們三個人走進書記的辦公室,書記看到趙志剛,奇道:“咦,江山佬兒,你怎麼來了?”

    趙志剛原來的裁縫店開在三堡街上,這村委會的人走來走去都認識他,也不奇怪,張晨趕緊說:

    “他現在是我們工廠的廠長。”

    趙志剛的臉紅了,書記笑道:“霍霍,江山佬兒,你總算還是去了那個地方,蠻好蠻好。”

    聽書記這麼說,張晨想起來了,趙志剛最早去看過那個地方,想在那裏開加工廠,和村裏都已經接觸過,最後因爲他師父的錢沒借給他,才泡了湯。

    葛會計拿出轉讓協議給張晨看,張晨看了以後覺得沒問題,就簽了字,書記撥通主任的電話,聽到電話裏吵吵鬧鬧的,他皺了一下眉頭,和主任說:

    “你不要管他們,先過來一下。”

    這協議上,需要主任代表村委會簽字,主任走了進來,看到張晨已經簽了,他就也簽了字,葛會計拿出村委會的章蓋了以後,拿一份協議給張晨,和他說,我們這邊的手續都齊了,你公章拿到,來幫我這份補一下就可以,你自己那份無所謂。

    張晨說好。

    “章都蓋好以後,我再去區土管局,幫你重新確權,我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你是招商引資進來的企業,沒問題的。”葛會計說。

    張晨點點頭,他從趙志剛手裏接過那袋錢,放在桌上,和葛會計說,錢我已經帶過來了,給你。

    書記主任和葛會計都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主任說:“這張老闆,沒想到拿錢都這麼爽快,葛會計,那你就收下,給張老闆寫張收據。”

    葛會計說好,他數了數,馬甲袋裏十五刀沒錯,有十萬還是整捆的,另外五刀,銀行的封條都很完整,雖然按規定他應該每刀都拆開數數,但人家這麼客氣,自己就不好意思小氣,這錢他就沒數,心裏也知道,這張老闆是上路的,不會有錯。

    他提起那袋錢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和書記說,還是放你這裏,我等會來拿去存。

    “拿走拿走,放我這裏幹嘛,我不來幫你看錢。”書記叫道。

    葛會計搖搖頭,只能把那袋錢帶走,嘴裏嘀咕:“放一下都不肯,有本事用的時候也不要搶得快。”

    房間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你那裏怎麼樣了?”書記問主任。

    “一個個煩不老早煩,都說時間太急,清不了,還說什麼現在菜不好賣,價格也低,其實,不就是想要點補償。”

    “一個銅鈿沒有,和他們講講清爽,不要弄不靈清弄,白用了這麼長時間,村裏沒問他們收錢就不錯了,自己肯清就清,不清,讓聯防隊去幫他們清。”書記罵道。

    張晨聽出他們是在講周圍那些菜地裏的菜的事,在主任辦公室裏開會的,大概就是那幾個菜農。

    張晨想了一下,他說:“書記,主任,你們是不是在說木樁裏面那些菜的事?”

    兩個人點點頭,書記說:“農村裏就是這樣,牽涉到屁大一點利益,一個個就變成了刁民,張老闆你放心,這事我親自來抓,三天之內,一定把它們都清除掉。”

    張晨趕緊說謝謝書記,不過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說?

    “你說你說。”

    “我前面也去看過了,那些菜,基本都快到收割的時間了,最遲的,也就過一個多星期十天的,可以收了,我想,要麼這樣,他們不是說現在菜難賣嗎,就讓他們賣給我們廠裏好了,我們那麼多工人,每天也要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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