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開時嫿,將匕首收了起來。
巷子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另一個黑衣人出現了,只不過依舊藏着自己的臉。
“主人。”
他恭敬的喊道,而那頭白狼看到他後,變得異常的親切,在他的腳邊轉悠起來。
他的目光轉向了時嫿,看清這張臉後,微微一愣,“是你......”
那天小白從土堆裏刨出來的女人,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上一次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他特意回去查了查,卻始終都沒有想起到底在哪裏見過。
“主人,我們該走了。”
他說道,目光沒有繼續停留在時嫿的身上。
時嫿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帶着面具的男人突然又捏住了她,看到她到這個時候都沒有要逃跑的意思,嘴角有些玩味兒。
倒是聰明,如果剛剛她趕跑,或者是敢掙扎,他的匕首下一秒就會劃破她的脖子。
“走吧。”
他淡淡說道,手上放開了時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等兩人的腳步聲一遠,時嫿才撐着牆,臉色煞白的揉着自己的膝蓋。
剛剛她不止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兒,那兩個男人太危險了,看她的目光彷彿在看一件死物。
在兩人一狼的面前,她脆弱的就像是一隻螞蟻,人家隨便伸手就能將她掐死。
她深吸一口氣,確定那兩人已經走遠,纔敢緩緩走出巷子。
進了車裏後,她將車窗鎖死,捏着方向盤的手動了動。
她的手心裏滿是汗水,心臟也在劇烈起伏。
等到情緒稍微平復,她馬上將車開走,連酸奶都沒有買,快速的回了淺水灣。
晚上睡覺時,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從地裏伸出一雙手,蠻橫的要把她拉入深淵。
“時嫿,跟我一起沉淪吧,你逃不了的。”
一個陰森邪肆的聲音說道,溫熱的大手突然在她的脖子處逡巡,彷彿隨時都能捏碎她的脖子。
她死死的咬着脣瓣,臉色煞白的醒來,拿過一旁的杯子猛烈的喝了幾口水。
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誰,還有另一個沒有露臉的男人,他們兩個十分危險,而且似乎認識霍權辭,會是霍權辭的什麼人呢?
她再也睡不着,從出生到現在,那個男人是唯一一個沒有露臉,卻讓她感覺到十分可怕的人。
現在是凌晨五點,她拿過手機刷了刷消息,發現因爲嘉華的事情,網上議論她的倒是少了,畢竟她不是什麼明星,而嘉華是娛樂公司,記者們更樂忠於去挖嘉華內部的事情,網友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時嫿鬆了口氣,她不希望自己的臉被公衆記住,不然以後出門都不方便,比如像南錦屏現在,出門都必須戴個口罩。
一直到早上七點,她纔有氣無力的去洗漱,那封辭職信一直在她的桌上躺着,沒有機會遞出去。
而且今天霍權辭沒有回來,她問了南時才知道,霍權辭出差了,去了國外。
霍權辭不在,時嫿更不想去帝盛,反正都已經打算從帝盛辭職了,她乾脆去面試律師事務所。
恰好有一家律師事務所給她遞了橄欖枝,這是國內比較有名氣的律師事務所,她換了一身衣服,拿上簡歷就出門了。
但是她剛坐進面試室,就看到許長安坐在面試官的位置上。
“小嫿兒。”
許長安的眼裏都亮了起來,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時嫿沒想到許長安會在這家事務所,眉頭蹙了蹙,想也不想的就起身。
許長安急忙追了出去,“小嫿兒,我們何必弄成現在這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也跟着紅了。
時嫿轉身,看到他的樣子,嘆了口氣,“許長安,按照我們過去的關係,在同一個地方工作並不合適。”
許長安扯扯嘴角,時嫿永遠都是這樣,堵死了所有可能。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小嫿兒,我不希望我們變成現在這樣......”
“不用了。”
時嫿的臉上淡淡的,撇開了視線,“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先走了。”
“小嫿兒!”
許長安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袖子。
時嫿有些無奈,許長安一直都是這樣,他對她的溫柔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可是她很清楚,她必須拒絕。
趙煦是他們之前共同的老師,而且在公共課上一直調侃他們兩人的關係,弄得周圍的同學要麼是嫉妒時嫿,要麼是嫉妒許長安,畢竟他們兩人的成績都很好,人氣很高。
時嫿的腳步一頓,趙煦老師在學校的時候對她頗多照顧,幾乎爲她爭取了一切能爭取的助學金,很大程度上算是她的貴人。
“好,地點在哪裏?”
許長安的眼裏亮了亮,“他是明天下午的飛機,待會兒我跟他確定地點,然後通知你。”
時嫿點頭,她不會因爲和許長安鬧成這樣,就不去和自己的老師見面,何況這可能真的是她和趙老師最後一次見面了。
趙老師德高望重,但是身體一直都不好,似乎從她研究生開始,就一直在吃藥。
時嫿垂眼,將自己現在的電話號碼遞給了許長安,她眼尖的發現許長安寶貝似的將紙條小心翼翼的放進上衣口袋,突然有些難過。
回了淺水灣後,她什麼都不想做,也沒有主動去聯繫霍權辭,就那樣在沙發上發呆。
一直到晚上,許長安給她發了短信,裏面就是一個簡單的地址,再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她自己開車去了約定的對方,那是京都大學裏面的一家大排檔,在學生羣裏很受歡迎,當初她和許長安也經常去,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男人故意安排的。
她在外面停好車,剛踏進學校的大門,就看到許長安等在那裏。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帽子上的絨毛在寒風裏微微顫動,朝露一般的眼睛朝她看了過來。
時嫿的心臟瞬間狠狠跳動了一下,這座學校有着太多她和許長安的回憶。
這是她第一次傾心去愛的一個男人,又怎麼會說忘就真的忘了,可她也深深記得,那些絕望的日子裏,她有多恨拋棄了她的他。
“小嫿兒,趙老師已經在等我們了。”
許長安的聲音裏是毫不遮掩的雀躍,他的身高很高,穿着這件白色羽絨服,在人羣裏十分惹眼,接連過去的好幾個女孩子都在對他拍照。
許長安蹙眉,避開了那些攝像頭,走了一旁的小路。
這條小路是京都大學裏的情侶約會聖地,一到晚上,這裏不少接吻的情侶。
時嫿剛剛一時間沒有想起,兩人現在步入這裏後,才覺得有些尷尬。
許長安的手心裏都是汗水,緊張的嘴巴都開始渴了起來。
“對不起,我......”
他不是故意帶她來這裏的,只是被那幾個偷拍的女生弄得太焦躁了,情急之下走了這條路。
“我知道。”時嫿加快了步伐,“趙老師不是還在等我們麼,快點吧。”
許長安看到她的臉上依舊平靜,眼裏劃過一抹受傷,垂下眼睛,安靜的跟在她的身後。
出了小路又走了幾步,周圍開始熱鬧起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那裏,看到他們,臉上滿是和藹的微笑。
趙煦看到許長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當初招呼不打一聲就跑了,你知不知道時嫿那個時候有多難過,那會兒她天天在男生宿舍門口等你,誰勸都不聽,都等得暈過去了,還是我送去的醫院!”
趙煦最喜歡的就是許長安和時嫿,知道許長安回國,他恨不得親自殺過去教育這個臭小子,可是家裏管得嚴,他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沒能成功出門。
許長安根本不知道這些,他想過時嫿會很難過,但沒有想到那麼冷漠的時嫿會暈倒在男生宿舍的大門。
他的鼻子間突然竄起了一陣酸澀,心裏也悶疼,如果不是強忍着,估計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了。
他在國外很痛苦,痛苦到天天買醉,然後跌倒在牀裏不願意想事情,過得十分頹廢,後來又聽說她結婚,短短時間他就把自己折騰出了胃病。
他甚至怨過她,怨她不聽他一句解釋,就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繫方式,怨她拋棄了他們的愛情,嫁給了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
他終於對家人妥協,承諾願意和唐婧冉訂婚,就是想回來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想問問她,爲什麼不等他了,知道他有多難過麼?
他也是受害者啊......
可是那晚看到她的第一眼,再多的怨都沒了,愛比怨多,永遠都是這樣。
時嫿不喜歡現在這樣的氛圍,連忙出聲,“趙老師,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