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牀上,把懷錶仔細看了看,然後彎身,把懷錶一併放入了箱子裏。
眼看着時間到了晚上八點,外面開始下雪,鵝毛大雪,彷彿在預示着要發生什麼,她的心裏劃過一絲不安。
這應該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了。
時嫿來到窗前,把窗戶打開,看着外面又變得白茫茫的一片,眼裏閃了閃。
又過了半個小時,她從包裏掏出了那包藥粉,放進兜裏,然後去了樓下。
南時今晚不在,別墅裏的其他傭人也早早的就睡了,她親自煮了一杯咖啡,略微掙扎後,將那包藥粉倒了一些進去。
她用勺子攪了攪,確保霍權辭什麼都看不出來,這才端着,來到了樓上的書房。
霍權辭還在處理文件,臉上十分認真。
“老......老公,累了吧,喝杯咖啡吧。”
她努力抑制住聲音的顫抖,將那杯咖啡放到了霍權辭的手邊。
霍權辭敲着鍵盤的手頓了頓,沒有任何猶豫,微微揚着脖子,將咖啡喝了進去。
時嫿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心臟瞬間就被提高了。
“啪嗒。”
空空的杯子被重新放在桌上,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看到她還在這裏,疑惑的開口。
“還有什麼事麼?”
時嫿搖頭,將咖啡杯端上,往門口走去。
但是手還沒有摸到門把,她就聽到了椅子被扯動的聲音,接着熾熱的懷抱便從身後擁了上來。
“今晚我們一起睡?”
他的嗓音很快就帶了一絲沙啞,時嫿強自鎮定,扯扯脣,“好啊。”
一起睡,也方便她觀察他的情況。
霍權辭笑了一聲,將她手上的杯子拿過,隨意丟在一旁,然後彎身就將她抱了起來。
時嫿在他的手碰到杯子時,心臟就已經提到嗓子眼了,可是看到他如此隨意的將杯子丟開,又這麼抱她,想着他應該是不知道她的計劃。
她鬆了口氣,因爲腦子裏一直在想着這些,以至於被放到牀上才反應過來。
霍權辭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她卻不允許自己和他再發生點兒什麼。
可是男人的吻如雨點一樣密集,將她所有的話都給堵住。
她的腦海裏瞬間一片眩暈,呼吸不暢。
她不想否認,她拒絕不了霍權辭,拒絕不了他的吻,拒絕不了他的親暱。
甚至在他吻上來的時候,內心居然帶着一分甜蜜,這份甜蜜是如此的可恥。
她昂首,直接對上了男人的眼睛。
她聽到他說:“就當這是最後一晚,我們都別顧忌什麼,嫿兒,讓我看看你有多熱情。”
時嫿的腦子裏瞬間就崩了,霍權辭的刻意蠱惑,沒有一個女人受得了。
她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竄到了頭頂,讓她的腦子裏都混沌起來。
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她感覺自己要炸了,眼角也有了淚水。
從牀上,到地板,再到飄雪的窗臺,她無比的配合,每當快要清醒,又被他拉入這危情的沼澤。
她的臉已經變得血紅,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霍權辭,你個混蛋!!”
她罵道,利齒在他的脣上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霍權辭停下,清雅的指尖擦了擦脣角,血跡被擦拭成了一道印記,從嘴角蔓延到臉頰,看着豔色醉人。
時嫿是被自己的鬧鐘吵醒的,晚上十一點。
他們整整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這個男人!
她起身,毫不猶豫的開始穿衣。
收拾好後,她將離婚協議放到枕邊,微微低頭,伸手認認真真的描繪這張臉。
他畢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或許是要離開了,所有的怨恨都變得平和,看到他嘴脣邊的傷口,她彎身親了親。
“再見,霍權辭。”
外面還在飄雪,她去自己的臥室翻出了箱子,謹慎的檢查了所有東西,都在。
她笑了笑,拎着箱子就出了淺水灣。
到了機場,許長安居然在那裏等着她。
時嫿頓了一下,看到撐着傘的男人,突然就想起了撐着傘的霍權辭,矜貴,優雅。
她連忙甩開腦子裏的想法,走到許長安的面前,“你怎麼來了。”
許長安的嘴角有些慘淡,“你說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所以我來送你。”
本來兩人已經毫無瓜葛,可是因爲她這一次主動找他,好像又變得有瓜葛了。
許長安低頭,看到她脖子上還殘留着未褪下的痕跡,看到她春意猶在的眼神,心口瞬間狠狠一疼。
“沒事,我不會多想的,你只是因爲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了,我明白。”
時嫿轉身要進去,許長安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
“小嫿兒,你是不是後悔當初遇到我了?我媽給你造成了很大的痛苦,甚至就連我的存在,都讓你覺得痛苦對麼?”
時嫿蹙眉,他怎麼會這麼想?
“許長安,我沒有後悔遇見你,至於你媽媽,我確實很不喜歡她,我剛跟你在一起時,她總說你是掛在天邊的月亮,就算我把腳踮得再高,摔得頭破血流,都不可能把你摘下來,如果我真的後悔遇見你,那個時候我就該放棄的,但我沒有,我總想要靠近月亮一點點,即使失敗了,月亮依舊遙遠,可我變成了見過光的人,已然知足。”
她轉身,真誠的看着他,“我不會因爲這一段婚姻,不會因爲對另一個男人有好感,就完全否認我的上一段感情,我的付出,你的付出,我們共同的努力,我都不會忘記,但那終究是過去了,我已經開始向前看,你也不要停在原地,我們就此別過。”
她頭也不回的進了裏面,而許長安就站在原地。
就像她說的,她在往前看,他卻始終守在原地。
時嫿覺得渾身都輕鬆,只要過了那道安檢門,她就能獲得新生。
可她剛打算將手機丟進垃圾桶,鈴聲就響了起來,響得十分急促。
是南時打來的,她眉頭一蹙,不想接。
“叮咚。”
緊接着,一條短信竄進了她的手機裏,依舊是南時發來的。
——時小姐,總裁被人投毒,已經送進搶救室了。
時嫿的腦子裏“嗡”的一聲,被人投毒?霍權辭?!
她轉身就往機場外走,可是想到什麼,她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不會的,那只是讓霍權辭陷入睡眠的藥粉,沒有其他副作用,更不會是毒藥。
一定是陰謀,是霍權辭想把她騙回去的陰謀。
她自我安慰着,一眼就看到了還等在外面的許長安,她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
“許長安,你給我的藥是從哪裏找來的?”
許長安看到她出來的一瞬間,眼裏亮了亮,但是聽到她的話,眼裏的亮光又變得暗淡。
“霍司南給我的,他的手裏正好有這個藥,聽說是你要,也就給我了。”
時嫿的臉色瞬間就白了,血液寸寸冰涼。
霍司南......
霍司南前不久還在攛掇着她一起對付霍權辭,他巴不得霍權辭早點兒死,又能拿出什麼好藥。
箱子從手裏一下子滑落,她強撐着走到路邊,要攔出租車回去。
許長安看到她的動作,將她拉了回來,“是不是那個藥出現問題了?小嫿兒,霍司南雖然不靠譜,但絕對不會在這個東西上動手腳,你相信我!!”
“相信你?!”
時嫿的腦子已經無法正常思考,眼裏也滿是驚懼,“霍權辭已經在醫院裏搶救了,我怎麼相信你,許長安,你不要攔我!”
“你別忘了霍權辭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富有城府,心思難測的商人!!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騙你的?!”
許長安有些恨鐵不成鋼,怎麼會這麼巧,在她要走的時候,他出了事,還讓人通知她。
這就是當局者迷!
時嫿一把推開他,招手攔了一輛出租就要上車。
許長安卻緊緊的把人拉着,“小嫿兒,你這次要是回去,霍權辭肯定會在知道那藥粉是你下的,他那樣高傲的性子,根本受不了身邊人的背叛,何況你是他的妻子,你知道他會怎麼對付你麼?!明明只要你轉身,你就會迎來新生,何必待在他的身邊,受盡折磨......”
時嫿的身子僵了僵,似乎被他說動了。
對啊,她在他的身邊,只是折磨和痛苦。
她去了又有什麼用,不如干脆離開。
恍惚間,手機又響了一下,依舊是南時的短信。
——時小姐,醫生說總裁可能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