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泰格此時知道他的想法,多半會得意的笑道:
“老闆,可能您這些年睡的太多所以沒注意到,每天早上只要我們澤蘭迪亞的那隻破鐵鐘一響,所有人都跟騾子似的自覺上工開礦去了。”
原因無他,生物鐘固定了而已。
這些新兵中大半都是從澤蘭迪亞搬遷過來的前礦工,大早上的一聽着鐘聲本能的就抄起傢伙往外趕,出門後一拍腦袋,得,地表沒礦挖了,真是好不習慣啊。
至於那些銀月移民,在這大半個月鍾,也漸漸習慣了聽鐘聲上工的習慣,畢竟遲到可是要被扣工錢的。
再者他們之前都是破產的農戶,加上初來乍到,普遍都保持着謹小慎微的態度。
第一天參軍,誰也不想被拖出來做刺頭兒。
只是足足近四千多人一股腦兒的擠在獅鷲山脈間的谷地間,多少顯得有些亂糟糟的,光是這麼一陣子,赫伯特的腳背至少被人踩了五六腳,被人撞的頭暈目眩。
但他自己卻是覺得有些丟人的同時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十年前可是做過銀月城騎兵的,雖然是那種上不得檯面的僕從兵,專門爲騎士老爺攜帶武器重甲等裝備、還要負責餵馬修蹄子的那種。
但怎麼也是經過正規軍事訓練,上過戰場砍過獸人...呃,被獸人追着砍過的啊!
他的身材自襯比起那些普通農夫還是要壯碩些的,只是此刻放眼四周,跟着這些莽漢攙和在一起,自己就跟雞立鷹羣似的...
唯一讓他顯得正常一些的,恐怕還要數雷爾夫了,那孩子面對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慌的跟只兔子似的。
赫伯特只好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這孩子看上去也就比自家的安東尼大個幾歲,終究沒忍住順帶照拂了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轟隆的集羣奔馳聲與狼嚎聲。
赫伯特循聲望去,正是豺狼人大統領率領的豺狼人軍官團騎着巨蜥遊走在他們的周邊,揮舞着皮鞭抽打着地面,揚起陣陣煙塵:
“聽好了,第一個任務,所有人!按照自己的營帳序號,找到自己的隊友,從做到右,給我排成十人一排,百人一連的方陣。”
這對於澤蘭迪亞礦工出身的老油條們自然是駕輕就熟,只是好些從銀月聯邦來的農夫別說編號兒了,連左右都分不清,着實讓豺狼人們一陣吐血。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原本雜亂無章的四十二個連隊,看上去總算像些樣子。
立於山峯崖頂看着這幕的李維也是一陣無語。
不過,該他這位領主出場了。
於是他從崖頂一躍而下,凜冬寒風吹拂在他的面龐,‘溫暖’的都快讓他睡着了。
只是若是這一次他再像河岸之戰上摔個以頭搶地,怕是日後都沒臉見人了。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旋即解除了自己的【變形術】,龐然的體型瞬間就在山谷的下方投影出一大片森然的陰影,赫伯特幾人正被籠罩其中。
人們本能的擡起頭,然後就懵了。
就見一頭足有四十餘尺、渾身密佈着黯淡金屬鱗鎧的銀色巨龍正從天空俯衝而下,讓人彷彿有再不逃開就要被壓成癟餅的感覺。
赫伯特雖然疑惑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兩隻眼睛卻是緊緊的盯着這頭自蒼穹而來的巨獸。
他兩鬢和背脊都長着扇狀帶刺的猙獰龍鰭,修長的龍角朝身體斜後方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隨着他的躍下,就彷彿將原本山嶺間懸浮的濃霧都戳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在漏斗般的氣旋作用下,就彷彿有着山端風雪的眷戀,雲與霧相隨。
清晨的陽光撒在的他鱗片上的金色符文紋路上熠熠生輝。
一如...從史詩故事中降臨世間的神獸一般。
“他實在是...太美了...”
赫伯特心中不由涌出由衷的讚美。
眼角的餘光卻見所有的豺狼人軍官們俱是已經提前下了坐騎,單膝跪地。
就在李維將要落地時,陡然張開雙翼猛地撲扇了兩下,於是一股比凜冽的寒風朝着四周肆虐開來。
其他人都本能的躬身或是索性匍匐在地,纔不至於被這比暴風雪還誇張的寒風颳走。
於是場面看上去,就像是所有人都不由臣服在銀龍的腳下。
嘭的一聲沉悶的巨響,羣山顫鳴間,李維總算硬着陸了。
斯...屁股有些麻...
翅膀張晚了點兒...
而且好像又長肉了...
李維在心中總結着經驗道。
但此刻卻是不宜做出什麼有損威儀的動作,就在他準備開口時,細密的咔嚓聲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北地不少有經驗的獵戶本能的朝着兩側的獅鷲山脈望去,頓時發出驚恐的吶喊:
“不好了!要雪崩了!快跑啊!!!”
‘什麼鬼...’
李維聽到這驚慌的吶喊聲,也有些懵逼的擡起頭。
臥槽,還真特麼雪崩了...
被他一大屁股坐出的雪崩你敢信?
但此刻所有人都可以慌,唯獨他不可以。
“肅靜,敢有妄自移動者,剝奪選拔資格。”
一聲沉悶而威嚴的聲音傳遍全場。
‘選拔?資格?也就是說他們中很多人會淘汰?難道這只是一個考驗?’
包括赫伯特在內,很多腦袋靈活的傢伙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措辭。
眼看着兩側雪崩將至,當即就有至少好幾百人無法抵擋心中的恐懼,衝散了同伴們的陣型,朝着山谷外徒勞的逃去。
只是還沒能掏出多遠,就被重新騎上巨蜥的豺狼人一鞭子抽翻在地。
而更多人不是不想逃,而是驟然面對着宛如天災般的景象,嚇的腿都軟了。
更關鍵的,只要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在這種只有兩側通道的山谷中遇到這樣規模的雪崩...光靠兩條腿,是根本逃不掉的。
雪崩之下,原本棲息在獅鷲山脈中的一隻麋鹿羣驚慌的逃竄下山,衝進了人羣裏左突右竄。
赫伯特看着四散奔逃的麋鹿,望着排山倒海而來的雪浪,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感覺雙腿都在顫抖。
“赫伯特叔叔,我們...我們這是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