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日起,隨着汲水城、銀月聯邦與米納斯提里斯組成的北地聯軍攻破峭崖崗,繼續北上直逼路斯坎的消息不可避免的在軍中散播開後,原本就對肯迪克王都久攻不下的路斯坎人,軍勢直接跌到冰點。
即便是休戰的間隙,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焦慮的情緒在軍中不斷蔓延。
上面雖然第一時間就從其他島嶼徵調組建了一隻艦隊回援路斯坎,也依舊難以壓下這股負面情緒。
正從炊事營房領到餐食的路斯坎士兵正一邊咀嚼着口中寡淡無味的土豆草根湯,一邊口齒不清罵罵咧咧的詛咒那些私自剋扣軍糧的軍官,腳下卻像是突然像是踩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發出啪嘰一聲響。
還以爲踩到屎的士兵蹙着眉緩緩擡起腳,就看到一隻被自己踩爆兩眼凸出吐着舌頭死相滑稽的青蛙。
原本跟吃了蒼蠅似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笑呵呵的拎起這隻倒黴的青蛙,準備洗洗串起來放在篝火上烤烤,犒賞犒賞自己這段時間飽受磨難的肚子。
吧唧。
但下一刻,他手中青蛙屍體就自指尖滑落,手中的土豆草根鹹魚湯都險些沒端穩,他有些驚恐的捂着嘴喃喃道:
“我的神吶,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就在他發出這種不可置信的驚歎時,越來越多的同僚發出驚恐的叫喊聲。
隨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各種青蛙、螞蚱、老鼠、螃蟹、蟲蛇鳥類等小型生物自草地上穿行而過。
就彷彿陸地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綿延無際不斷蠕動的黑色河流。
無論是可怖的數量還是密度,都足以令一些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暴斃。
如果還只是小股的生物羣遷徙,恐怕這些飢困交加的路斯坎士兵會非常樂意的笑納它們,並感謝上神的饋贈,一鍋燉不下的話,還能加兩排燒烤架。
可眼前這有多少?幾萬?幾十萬還是上百萬?
在一些隨軍法師所接觸的知識中,似乎唯有如地震這樣的大型災難,纔會看到如此龐大的生物遷移現象。
據說它們能夠提前感知到一些人類無法感知到的細微預兆。
好在這股生物狂潮來的也快去的也快,短短片刻後,就只剩下了零星的蛙聲響徹在叢林灌木中。
讓路斯坎士兵們鬆口氣之餘又開始祈禱真的有大地震...不,不大不小的地震發生。
反正他們在廣闊的草原上紮營,即便是來了地震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損失,但那些該死的月影島土著就不一樣了。
他們由衷的祝願一場地震襲來,直接將那座卡利迪爾城給震塌了那就再好不過。
這樣他們就可以不用繼續往這座被迷鎖籠罩的絞肉機裏前赴後繼的塞了。
只可惜等了老久,別說地震了,同僚放個屁的動靜都算是大的,直到輜重營那邊突然傳來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噩耗:
剛有羣路過的鼠羣將他們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糧食儲備給喫掉了大半!
這下怕是原本的土豆草根魚湯都要減半,只剩下鹹魚跟草了...
軍中臨時決定,間休結束,集體下海摸魚補充軍糧儲備。
一時間,軍中一片哀嚎。
它們每前行百尺,就會原地留下至少三十餘隻在這個區間待命,就彷彿一條永無止盡不斷向前推進的跨海隧道工程。
如此壯闊的生物羣,自然也會引來大批的掠食者甚至是敵人,比如獨角鯨、沙華魚人什麼的。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史萊姆喪生,又有更多來自劍灣各處,來自安姆、來自泰瑟爾、來自寶劍海、來自卡琳珊的史萊姆前赴後繼的填補他們空缺的位置,以確保一定距離空間的同類數量保持在等同平穩的區間內。
這場發生在深海中的浩蕩遠征,絲毫不亞於月影島上正在發生的攻城戰,不,甚至比人類的戰場慘烈野蠻殘酷的多。
在這裏,是優勝劣汰,亡者被食!
經過長達三天的浩蕩遠征,這羣彷彿永遠不知疲倦使命必答的史萊姆們甚至在無意識中都超越了回援路斯坎的幽靈艦隊,遠遠的將它們甩在了後面。
衝在最前方的一條小海豚躍出海面,騎在它背上的寇濤魚人睜開它有些惺忪和血絲的雙眼,就透過被陽光照耀到經營剔透的水滴,看到了一座繁華的人類海港:
汲水城!
魚人不由咧開滿是獠牙的嘴角,將手中的珊瑚叉向前方一揮,發出振奮的戰吼:
“咕嘎!”
“咕嘎!!!”
“歐~歐~歐~歐~”
還有一隻樂成狗的小海豹直接將騎在腦袋上魚人顛成了球兒。
在它們的身後,是幾十上百萬同類組成的一條斜跨整個月影島劍灣,用他們的血肉、思維與信念共同組成的‘跨海大橋’!
而離這座‘橋’的竣工,已經近在咫尺。
......
月影島,正義躍進試煉戰場,歐斯朗山脈。
原本三百四十七人的隊伍,此刻只剩下二十三個單薄的身影在這片冰雪遮蓋的山巔艱難行走着,他們,全都‘葬身’在了險惡的途中。
在見識過了那羣惡魔的數量與可怕的戰力後,李維就徹底絕了帶着人從突米斯平原境內一路打過去的想法。
那無異於是帶着三百多個菜鳥橫趟削弱版的血戰戰場,還是舉世皆敵的那種,完全沒有活路可言。
即便他獨自一個人成功殺出重圍抵達索爾哈恩,也沒有太大意義。
屆時‘紅血空藍’的他拿什麼跟那羣穿着‘神使’馬甲的路斯坎人鬥?
更加麻煩的是,他們的‘復活點’被端了...
爲了避開那些惡魔的注意,他們只好從歐斯朗山脈一路繞行,只不過他依舊低估了這條山路的危險程度。
作爲一座身處大陸腹地的山脈,歐斯朗也是少有的高海拔山脈,平均海拔在五六公里左右。
而瘦的跟鵝似的精靈又是個格外不抗寒的種族,光是行走在滿是寒霧的雪山間,身上都會慢慢掛滿霜花兒,即便每隔一段時間將這些霜雪抖落,要不了多久又會重新掛滿雪霜。
有些人走着走着,腳趾就忽然少了幾根,有些人抖着抖着,就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