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破凝神境才幾個時辰而已,齊央卻似乎早就知道他到達了凝神境,中間似乎沒有一個時間差。
所以齊央是在衛然閉關的時候,就已經在關注了,然後根據衛然殺水鬼的表現,來判斷閉關的結果。
可憐的水鬼,好歹也是個職業殺手,卻淪爲了試探性的犧牲品。
齊央端起白玉酒杯,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神變得越發冷而凌厲。
衛然曾親眼看到酒杯掉入池塘裏,所以酒杯中應該是水纔對,不知爲何又變成了酒。
雨勢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陰沉的天幕下,風吹過齊央的衣袂,一滴滴寒冷的水珠從他身上滴落。
他的臉龐籠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發冠上濃濃的水霧冉冉升騰。
衛然能清晰的感到齊央的變化,喝下酒之後,齊央的潛能竟似無窮無盡,讓人強大的壓迫感。
“譁”游龍劍客再次出手,這次出手絕不比從前,一擊掀起漫天的大雨,迫向正面對峙的衛然。
無數顆晶瑩的雨珠,霎時化作滿天激射而來的冰丸,挾着森寒的氣息,將天地遮蔽。
饒是衛然久經戰陣,見識過不少高手,但齊央這一劍依舊讓他心旌動搖,生出一股無力感。
這一劍,不得不接
衛然摒除心中的雜念,揮劍接連迎擊,卻依然被壓制,胸口衣襟裂開一道四寸長的口子,鮮血泉涌。
齊央雖佔上風,心中卻暗道可惜:這個對手身體素質太強了,竟屹立不動,沒有退後分毫。
如果衛然承受不住巨大壓力而朝後退去,那麼他的追擊劍勢正可一鼓作氣繼續劈斬,直至將其格殺。
但衛然終究不是等閒人物,看出了其中的厲害,拼着受傷,也要封死齊央的追擊劍勢。
如此稍微遲滯,骷髏殺機已經閃身從側後方掩襲而至。
齊央斬向衛然的那一招,已凝聚他所有的心神精力,後背儼然成爲不設防的空城,虛弱不堪。
骷髏殺機看準機會,搶在齊央變招之前避實擊虛,打算圍魏救趙。
“噗”黑色的天鎖斬月果然刺入齊央的身體,只稍稍偏離後心數寸。
齊央挺拔的身軀驀地像箭矢般朝後激射,刀鋒從他身前透體而過露出半截紅黑的刀尖。
齊央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彷彿麻木到察覺不到一絲疼痛,居然硬生生從背後倒撞進骷髏殺機胸前。
這一撞的力量猶如攻城錘一般,骷髏殺機一聲慘呼,同時“喀喇喇”胸骨肋骨被折斷的脆響響起,接着下腹一涼,游龍劍客的銀劍從齊央腋下不可思議地穿透了骷髏殺機的身軀
好狠厲
骷髏殺機的優勢在於攻擊能力強大,機動性佳,而齊央用如此狠厲的方法,用自己受傷來換取廢了骷髏殺機的機會,眼光可謂毒辣。
衛然後悔莫迭,骷髏殺機有個很厲害的招式,就是戴上骷髏面具實力驟增,稱之爲“虛化”,因爲虛化有時間限制,所以他一直在尋找最佳的虛化時機。
但是沒料到齊央手段如此酷烈,骷髏殺機的實力才展露出一半,沒來得及虛化就直接被廢了
這樣的對手,必須全力以赴
骷髏殺機倒地,刀刃從齊央後背抽出,齊央痛得眉頭一皺。
衛然趁這一皺眉的機會,施展俠客行,電光石火的一劍刺入齊央的肩胛
齊央一聲怒吼,左手抓住白遊尾,鮮血汩汩之中右手揮舞銀劍向衛然斬去。這一劍挾怒而發,威勢赫赫,衛然不敢輕攖其鋒,爲了保全手腕,只得棄了白遊尾,閃身後退。
渾身浴血的齊央肩上插着白遊尾,銀劍撐地,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力支撐着自己不倒下。
即便如此,他依然警惕的盯着衛然。
衛然的衣衫也跟齊央一樣溼透了。
戰至此時,兩人都是使出渾身解數,再無法分心去隔絕雨水。
齊央再無一分游龍劍客的優雅,而盡是黑手夏侯的狠厲,他不得不承認,衛然比他想象中要強。
而衛然也是失去白遊尾,十分狼狽。這個齊央,根本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官老爺,而是一個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的厲害角色。
總的來說,是齊央受傷更重一些,但是衛然無劍,接下來的戰局如何應對
“齊大人,你受傷這麼重,爲何還不走”雨竹從衛然臉上滑落,他的臉色有點蒼白,越依然笑着。
齊央冷冷道:“我當然不會走,我最開始就是針對你來的。”
衛然露出玩味的表情:“讓我來猜一猜,我一直很奇怪,黃龍羅水平那麼差,竟也學五溪蠻王做那造反的夢,簡直可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兩隻霧怪是你提供給黃龍羅的吧你既想殺阮縣令,又想殺我,於是用了大霧和黃龍羅起事作遮掩,一箭雙鵰,自己卻隱在幕後不沾半點因果,真是好手段”
說起這個,齊央就不禁笑出聲:“黃龍羅太有意思了,他竟然真的以爲霧怪是他走在路上撿到的,是上天給他的機緣,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這樣的笨蛋,最容易被你控制,你想讓他放就放,想讓他收就收,是不是”
齊央負手道:“我原本確實打算事成之後就收霧的,沒想到被你搶先殺了霧怪。至於黃龍羅,我沒有太過控制,只是告訴他夢裏什麼都有,最後再提醒他夢該醒了。其餘的一切,都是任他自由發揮。”
衛然讚歎道:“從最開始阮縣令家埋伏的那個羅應紹,再到黃龍羅和大霧,之後軍方的郗江也是你請來試探我的吧最後殺谷縣尉處處有你的掌控,卻從不顯山露水,高實在是高赤發兇鈴難道也是你的安排”
齊央搖頭:“赤發兇鈴是黃龍羅擅自請來的,黃龍羅隱隱察覺有人在幕後,企圖用左丘老魔來牽制我,可笑至極”
按照原計劃,齊央達成目的之後,就可把一切栽贓到黃龍羅和左丘肅身上,完美抽身而出這是一個極好的計劃,然而遇上了衛然這個變數,衛然把齊央的計劃搞得亂七八糟,直到最後,齊央不得不從幕後轉到臺前,親手來對付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