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然在做王衍當年做過的事情,也就是說他是王衍的投影,那麼姜竹喧就是當年王衍的紅顏知己的投影。
然而即便如此,此事也觸及了衛然的逆鱗。
子路死有餘辜
一夜休整之後,衛然把怒火變成冰冷刺骨的憤怒,冷靜的再次回到城中。
雖然他已經成了儒學之國的通緝犯,但是他潛入過更兇險的地方,比如龍神宮,就連當年的莽蒼輪山的兇險程度都要超過這儒學之國,所以衛然沒什麼好怕的。
這幾天,聖人的預言一如既往的應驗,初四古鐘樓、初五大霧、初六閻羅女裁決、初七夫妻吵架的失手命案、初九水龍潛入深淵等等,也包括初十臨時追加的“外鄉男人變爲石像,外鄉女子身陷囹圄”。
今天是十一,對應的預言是“張姓男子從高處墜落斷腿”。
城中有負責治安的儒生,四處巡邏,見有人在高處行走便大聲提醒,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姓張。
老百姓們也各自小心,尤其是姓張的人。
聖人的預言一定會成真,但每人都希望斷腿的不是自己。
巡邏完之後,某個儒生忽然一個趔趄,從高處臺階上摔了下來同行的儒生驚呼道:“張老哥,你怎麼樣了”
“我的腿我的腿”
百姓們紛紛掩面嘆氣:“原來張姓男子的預言不是應在老百姓身上,而是巡邏的儒生”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斷腿儒生時,衛然敏銳的察覺到一個對此事漠不關心的人。
那人低着頭,明明離斷腿儒生很近,卻顯得毫不在意,只是一人往遠處走去,顯得行色匆匆。
也許是有什麼急事,甚至來不及看熱鬧吧
但衛然還是留了個心眼,側開走了幾步,想要看到那人的側臉。他眼力極佳,運起紅蓮天眼定睛一看,看清了那人的臉。
這一看不打緊,確認之後,衛然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此人不正是巧兒麼布莊的小姑娘巧兒,殺死週三波的閻羅女巧兒
她不是被處以火刑了嗎
怎麼還活着
難道閻羅女還有死而復活的能力
正在衛然震驚的時候,巧兒的身形突然消失了
衛然不禁目瞪口呆,因爲他看得清清楚楚,巧兒不但沒有戴戒指,更沒有喊出隱形術那個四個口訣“隱介藏形”
就這麼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邪門真的邪門
衛然被震撼得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他好不容易接受了儒學之國的規則,沒想到巧兒又輕易的打破了這些規則
他思來想去,最終出城到山洞裏找到聶純如。
聶純如果然乖乖的待在山洞裏,沒有邁出去一步,見衛然來了,連忙站起身道:“怎麼樣了”
衛然開門見山的說:“我懷疑禮堂的火刑裝置有問題。”
“何以見得”
“我看到了巧兒,被燒死的巧兒。”
聶純如大喫一驚,然後道:“那豈不是說明你的同伴有可能沒死”
衛然點頭。
同樣被處以火刑的姜竹喧,有可能還活着。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去查一下禮堂。”
聶純如想了想道:“我也去。”
衛然道:“老是困守山洞也不是個事兒,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聶純如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肯定會往火井裏跳對不對你怕我不敢跳。”
聶純如堅決的說:“你跳,我也跳。”
等會兒,這麼泰坦尼克的臺詞,你輕輕鬆鬆的說出來,這誰頂得住啊。
於是衛然只得帶上了聶純如,再次進入城裏那扇城門對衛然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抱着聶純如一跳就完事兒了。
但是禮堂人太多,根本無法進去,就算是進去了,也有專門的人守着火刑裝置,根本無法靠近。
“這可怎麼辦”聶純如憂心忡忡。
衛然一臉輕鬆道:“放個火,製造混亂就行了。”
“那樣會不會”聶純如欲言又止。
衛然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後悔跟着我來了”
“沒有,你放吧。”
衛然忍不住笑道:“瞧你那模樣,我不過是放個火,又不殺人,這兒人這麼多,火燒不大的。”
他手指連彈,彈出三朵火苗,點中了稻草堆、棚子和馬廄,一時間人聲馬聲四起,呼喊聲喧天。禮堂裏的人聽到動靜,要麼去救火,要麼出去看熱鬧。
趁這個機會,衛然和聶純如進入了禮堂,到達火刑裝置旁邊。
今天沒有閻羅女裁決,所以火井沒有啓動。
衛然盯着火刑裝置,沒有作聲。
聶純如奇道:“你不是要跳下去嗎這是個好機會。”
衛然搖頭:“還不夠。”他找到一個拉桿,奮力一拉,呼啦,地底火焰升騰,火井啓動了。
“現在可以跳了。”
聶純如一臉驚訝。
衛然解釋道:“必須做到和巧兒當時的情境一模一樣,才能得到同樣的結果,火井不開反而不對勁。”
他伸出手指點在聶純如的丹田氣海,想渡一些真氣給聶純如護體。
聶純如驚道:“你幹嗎摸我肚子”
衛然被氣笑了:“那叫丹田”
“那你幹嗎摸我丹田”
“閉嘴,用心感受。”
聶純如乖乖的閉嘴,漸漸的,她感覺到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在周身百骸遊走,彷彿渾身充滿了力氣,精神百倍,感覺很舒服。
“好舒服,再來一次。”
衛然心道:真是糟糕的臺詞。
外邊的縱火情況逐漸被控制,他們倆沒有太多時間,衛然遞給聶純如一根繩子道:“我先下去,如果沒問題,我會扯三下繩子,你再跳下來。”
聶純如本想問這繩子不會燒斷嗎,但她忍住了。
因爲衛然明顯比她聰明。
衛然把繩子綁在腰上,望着火焰升騰的火井,縱身一躍,身形被烈焰吞噬。
繩子當然沒有被燒斷。
很快,繩子動了三下。
聶純如咬牙閉着眼睛一跳,也落入了深深火井。
半晌,聶純如睜開眼睛,剛想說話,卻被人堵住了嘴巴。
聶純如本能的想要掙扎,卻發現捂住她嘴巴的人是衛然,便乖乖的停止掙扎。
衛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聶純如閉上嘴巴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輛板車上,板車上全是稻草,她就睡在稻草中間。
而板車由一匹馬拖着,從背後看不清是否存在馬伕。
周圍昏暗,馬蹄聲答答而有節奏,聶純如感到睏意襲來,倚在衛然的胸膛再次睡去,感覺溫暖而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