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魏塵也已經收拾好行囊,在魏老爺子和魏詞夫婦的送別下,邁出家門,準備坐上驢車。

      可還沒等她上車呢,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塵!”

      魏塵循聲望去,看到段湘君正往這邊走來。

      她如今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再加上天氣逐漸暖和,衣服穿得薄了些,已經能清晰看出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丫鬟水蓮跟在旁邊,扶着段湘君的手,讓她走慢點兒。

      站在門口的魏老爺子和魏詞夫婦自然也看到了段湘君,三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顯然是對段湘君的忽然到來感到了不滿,尤其是古淑蓮,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可即便心裏有再多的不滿,他們也不能做什麼,畢竟段湘君是魏塵的親孃,如今魏塵要出遠門,親孃前來相送在情在理。

      段湘君走到魏塵面前,她看着面前長高了不少的兒子,既欣慰又心酸。

      “阿塵,聽說你馬上就要去汴京參加考試,我特意來送送你,你在路上要千萬小心,出門在外更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魏塵平靜應道:“好。”

      段湘君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裏面是一雙新鞋子。她說:“這是我親手爲你做的鞋子,特意把鞋底子做得厚厚的,這樣穿起來更軟,也更舒服。”

      魏塵看着面前的新鞋子,心裏有一絲的動容。

      他接過鞋子,語氣稍微緩和了些:“謝謝。”

      段湘君猶豫了下,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跟他說,卻又礙於某種原因不好說出口。

      魏塵太熟悉她了,一見到她這表情,就猜到她肯定要說一些讓人厭煩的話。

      果然,她在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決定把話說出口。

      “雖說你已經被過繼到你大伯家裏,但我和你爹始終還是你的親生爹孃,阿馳和素蘭也還是你的親哥哥親姐姐。若是這次你能高中,記得寫封信給我們,讓我們也跟着沾沾喜氣。”

      魏塵心想,就憑魏章和他那一雙兒女的貪婪性子,若自己真的高中了,怕是會想方設法地貼上來要好處。

      想到這裏,魏塵的那點動容又隨之散去,變得更加冷硬堅固。

      “我這次考試,只是去試試水,不一定能考得上。”

      段湘君嘆氣:“我也覺得你不一定考得上,你年紀這麼小,能考上舉人已經是僥倖,想要再進一步怕是不可能的了。可你爹說你這次考得好,是府試的第二名,能高中的機率很大,非要讓我來找你,說是讓你以後當了官,別忘了拉拔家裏人。”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阿塵還這麼小呢,什麼都不懂,怎麼可能考得上進士?

      再說了,就算他真的運氣好,成了進士,就他這個年紀,怎麼能當得了官?這不是胡鬧嘛!

      魏塵聽完她的話,並未計較她對於自己的不信任,而是認真地提醒她:“我已經被過繼到了大伯家,如今大伯和大伯母纔是我的爹孃,您和魏老爺只是我家的一個親戚而已,請您以後不要再一口一個爹孃。”

      段湘君眼眶一紅:“你這是在怪娘嗎?當初是你爹非要把你過繼出去的,我是不同意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又怎麼可能捨得把自己的心肝肉送給別人當兒子?!”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沒吭聲的魏詞夫婦終於開口了。

      魏詞上前一步,將魏塵護到身後,皺眉看着面前的段湘君,沉聲說道:“不管你同不同意,阿塵都已經是我們的兒子了,魏章可是親自在過繼文書上面簽了字的,爲此你們家還收了我給的八百兩銀子!現在你們把錢拿了,又來糾纏阿塵,嚷嚷着他是你們的親骨肉,你們是在把我們家當成傻子來忽悠嗎?!”

      段湘君被懟得無話可說。

      無論她說多少話,都無法改變魏章將兒子賣了八百兩的事實。

      古淑蓮也沒好氣地開口了:“我們看在你生養了阿塵的一場情分上,允許你來看望他,但也請你謹守本分,不要再提什麼親生爹孃的事情。阿塵現在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會好好地待他,不會再讓他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至於你,也請離我們遠一點,別再來打攪我們一家人的生活!”

      段湘君忍不住落下淚來,她可憐巴巴地看着魏塵,希望他能爲自己說幾句話。

      可魏塵卻直接將那雙新鞋子還了回去。

      “這雙鞋我穿不了,你拿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段湘君沒想到兒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下子就慌了。

      她趕忙將鞋子往他懷裏塞:“這是娘專門爲你做的鞋子,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的,你怎麼可能穿不了呢?你快收好了。”

      魏塵沒有去接鞋子,他平靜地說道:“你這鞋子太小了,而我已經長大了,早就穿不下了。”

      段湘君還是不信:“不會穿不下的,你纔多大啊,這麼大的鞋子絕對夠穿了!”

      魏塵不想跟她繼續糾纏下去,直接脫掉腳上的鞋子,將她做的新鞋子放在一起對比,結果他腳上的鞋子長了一小截。

      段湘君見狀,頓時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魏塵將新鞋子還給她,然後穿上自己的舊鞋子,嘴裏說道:“我早已經不是那個一心想着要孃親照顧的小孩子,我長大了,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也知道什麼人可以信任,什麼人必須要遠離,而你,就是我必須要遠離的人。”

      隨後他不再去看段湘君煞白的臉色,轉身朝着魏詞夫婦和魏老爺子彎腰行了一禮。

      “爺爺,爹,娘,孩兒此次遠行,不知何時才能歸家,望你們保重好自己,孩兒會好好考試,定不讓你們失望!”

      聽到他的那一身爹和娘,魏詞夫婦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這還是第一次,魏塵稱呼他們爲爹孃。

      之前他都是喊他們大伯和大伯母的。

      魏詞夫婦趕緊上前,將他扶起來。

      “好孩子,你好好地考,無論考不考得上,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會一直在家裏等着你回來的。”

      魏塵展顏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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