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梳逍遙傳 >第二十一章 寒梅暗香
    李忠帶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來到紫雲齋,“姑娘,這丫頭叫梅香,是剛剛入府的奴婢。我見她乖巧老實,就送來給姑娘使喚。”

    梅香剛要對若初下跪施禮,她便倦懶擺手,“不用了,你帶走吧。”

    李忠笑笑,“姑娘要不喜歡,府中新來了一批,要不姑娘親自去選一個來?”

    “多謝李管家費心。只是,我身份卑賤,不配讓別人服侍?”

    李忠不改笑顏,“姑娘何必跟殿下置氣,之前的事都是誤會啊。”

    “我怎麼敢跟殿下置氣,只不過是我惹怒殿下,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自己尚且朝不保夕,何必拖累別人跟我一起受罪。”

    梅香聽聞,忙下跪磕頭,“姑娘,梅香不怕喫苦,只求姑娘留下我。梅香定會盡心盡力侍奉姑娘。”

    若初心生厭惡,“哪有人自討苦喫的,你這又是何必。”

    梅香又磕頭回話,“梅香不怕喫苦。梅香只知道,李管家既然把梅香指給了姑娘,姑娘就是梅香的主子,不管主子地位高低,脾氣好壞,梅香都會把命交給姑娘,還請姑娘收下我。”

    若初頭疼地揉了揉睏倦的腦袋,“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你惜好自己的命,最好不要招惹我,我不需要。”

    梅香堅定地再次磕頭,“還請姑娘收下我,求姑娘不要趕我走。”

    若初實在懶得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罷了,你一定要留下,就隨你吧。”

    梅香欣喜磕頭,“謝姑娘恩典。”

    李忠滿意地點點頭,“那老奴就不打攪姑娘靜養了,先行告退。”

    李忠走後,梅香喜滋滋地站起來,又是斟茶倒水,又是焚香安眠,確實樂在其中。有時候見若初神思倦怠,她還會嘗試說一些笑話逗主子開心,可若初統統回之以冷漠。

    時間久了,她便知趣兒地閉上嘴巴,只安心在若初需要的時候把事情做好,倒也算乖巧。

    陳王有時會差人喚若初一起用膳,或者撫琴安眠,若初全以各種理由,拒不相見。

    陳王有時也會親自送來一些脂粉釵環、綾羅綢緞哄她開心,若初也懶得搭理。

    時間一久,陳王便有些不耐煩,“你差不多行了!還要跟我任性到什麼時候!”

    若初漠然跪下,“若初自知粗苯,不配侍奉殿下。殿下若無意殺我,便請放我還鄉!”

    他憤然掀翻禮品,惱火怒斥,“你做夢!進了王府,你的命就不由你自己!”

    “我心不在此,你強留我有何用?”

    “你不要挑戰本王的耐心!本王對你已經夠寬容了!”

    “若初無意惹殿下生氣,只是不會違背本心,對你強顏歡笑。”

    “你!”陳王指着她半晌無語,只能自找臺階,窩火而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梅香小心地扶起若初,也不敢多言,只沉靜地侍奉在一邊。

    幾天後的夜晚,若初正和燈看書,陳王忽然醉醺醺地踹開房門,衝梅香呵斥,“滾出去!”

    梅香不敢多言,慌忙掩門出去。

    他醉態橫生,步履搖晃,眼角迷濛,直逼若初而來,不及她起身躲避,已經將她過肩抗起,粗暴丟到榻上,撲倒摁住她掙扎的軀體,“自從上次圍獵,你躲了我都三個多月了,還要躲到什麼時候?你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是,哪兒都別想去!”

    纏繞間就要解她的寢衣,若初幾番掙扎不過,只能摸出枕邊備好的藥膏,直撇到他的臉上,在他不適鬆手間,終於推開他,跳下牀,躲開好幾丈遠。

    陳王受驚摸了摸自己發癢的臉頰,“你做了什麼?”

    “殿下自重,不是什麼毒藥,只要一刻鐘之內用酒清洗,飲下大量的茶水,便會無事。否則,不禁今晚奇癢難忍,明日還會面部浮腫,不能見人!”

    “你!”他氣急敗壞地衝她大吼,“你好大的膽子!”

    “殿下,時間不多,請殿下儘快拿酒清洗。”

    “哼,”他摔門而去,“豈有此理!”

    陳王走後,梅香這才怯生生地走進來,“姑娘,沒事吧。”

    若初並沒有搭理她,只安穩坐下,“梅香,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否則待會兒,你恐怕要跟我一塊喫苦頭了。”

    梅香面有驚慌,卻很快鎮定決心說,“梅香不怕!”

    果然,不到一盞茶,李忠帶人敲開了若初的門,“姑娘,殿下有令,你私配毒藥,謀害殿下,不能在住這兒,請姑娘馬上收拾一下,滾去柴房!”

    梅香大驚,“柴房,現在外面那麼冷,姑娘身子弱,李管家能不能通融一下。”

    李忠面露糾結與不忍,片刻下定決心,“殿下的命令,我們只能執行,請姑娘馬上走!”

    若初無所謂地站起來,隻身走出了這間已經住了快大半年的紫雲齋,毫無半分留戀。

    梅香見她如此決絕,便也隨意收拾了一些衣服和貼身物品,一起到了陰冷晦暗的柴房。

    正值寒冬,北風陰冷呼嘯在四面透風的柴房,不一會兒若初就凍得手腳冰冷,戰慄連連。

    梅香收拾打掃了很久,方纔鋪出一個稍微乾淨的牀榻,小手也凍得不停揉搓,哆嗦不止。

    若初不禁心生不忍:她自己是自討苦喫,可憐這個小女孩,好像真的天真的什麼都不懂,都這個時候還如此盡心照顧,實在不能害她。

    梅香收拾完畢,哆嗦着手過來,“姑娘,已經收拾好了。夜深了,姑娘早點休息吧。李管家說,明天我們還得起早劈柴挑水。”

    若初漠然坐在牀前,見她還要幫自己脫鞋,忽然狠心踢開她,“你走吧。做到這一步,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得罪陳王的是我,你實在沒必要跟着在這兒受凍。”

    梅香聲淚俱下,“姑娘千萬不要趕我走,我求求姑娘,不要趕我走。”

    若初心痛不忍,“你這又是何苦呢?我也奴婢一個,沒有比你高貴多少。你值得更好的主子疼惜你,而不是我。”

    “姑娘,就算姑娘被罰到柴房,姑娘也是梅香的主子。梅香別的道理不懂,卻只知道,一輩子只能跟一個主子,倘若生出二心,絕對不得好死!”

    這丫頭是真死心眼,還是別有目的,若初不清楚,可她決心離開陳王府,也絕對不允許身邊再出第二個芸香,不禁疾言厲色,“可我不要你!你原本就是李忠硬塞給我,我現在這樣的處境,一看到你我就心煩。你給我滾出去!”

    梅香嚇得淚光點點,見若初盛怒不消,只能暗暗退出柴房。

    這丫頭終於走了,若初掐了掐僵硬的四肢,癱倒在牀,暗暗給自己打氣:張若初,絕對不能放棄。堅持一下,你一定可以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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