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梳逍遙傳 >第二十七章 雪中傲梅
    歲暮將至,王府上下開始籌備祭祀守歲的各項繁瑣事宜,若初的工作量也開始加大。

    爲了不再給別人造成未知的傷害,她不再給人看病開方,也幾乎不跟別人多說一句話,除了與梅香朝夕相處,相互扶持,相互照料,幾乎與世隔絕。

    大雪過後,王府一片粉妝玉砌,唯有沁梅園的一樹梅花,芬芳綻放。

    若初念起家中庭院也栽種了兩排紅白相間的梅樹,每逢寒冬春來,便有花蕊俏麗枝頭,分外嫵媚。父親會在初春折梅插屏,祭奠先祖,教化子女,一如張氏一族的姓氏,經久不衰。

    如今,她手頭沒有花瓶,便用斧子鐮刀雕刻了一個木製的容器,貯好水,披上披風,帶着梅香來到沁梅園。

    梅花朵朵,粉白流香,傲雪而生,凌寒而開,一如既往。

    若初雙手合攏,暗暗向父母祈福,悄悄在心底訴說此刻的心意。

    梅香捧着瓶子,安靜地站在一邊,唯有偶爾飄落的花朵和着柔雪,飄飄然然,滑落在她們的身上,靜謐溫馨。

    若初選一枝二尺來長,旁有橫枝,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的梅花,小心地用剪刀將它剪下來,放入梅香捧上的容器中。

    弄好後,就帶着梅香一起回柴房。

    梅香忽然目光流轉,四下查看。若初問怎麼了,她滿有不確定地說,“我剛剛好像看到殿下了,可現在一轉眼就不見了,可能我看錯了吧。”

    若初隨意看了看,便不願多作糾纏,繼續回房。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陳王從亭柱後現身,目光膠在那一串相互扶持的腳印,眉頭微微酸澀。

    李忠站在身後,凝重而又不忍,內心也是捉急卻不敢多言。

    回到德英殿的書房,陳王燃料烤墨,揮筆而就,一副雪中美人梅花圖躍然紙上。

    李忠默然侯在一旁,見他放下筆墨,卻未曾欣賞,便將畫作付之一炬,拂袖落寞而去。

    李忠望着火爐間燃燒殆盡的畫面,搖頭輕嘆。

    除夕之夜,陳王趙元僖進宮朝拜之後,便衣冠顯赫地坐在正殿,威嚴而又華貴地接受衆奴僕護衛的歲暮拜禮。

    若初跟梅香自然也不例外,跪在最末端,對高高在上的他,山呼磕頭,進而領賞謝恩。

    若初正待回房,卻被李忠叫住,“姑娘且住,今日殿下將會在正殿守歲。姑娘作爲侍妾,理應陪同,請姑娘隨我來。”若初正想借故推脫,卻被李忠打斷,“祭祀守歲是大禮,哪怕是殿下亦不能迴避,姑娘若不肯去,便是藐視禮法,其罪當誅。”

    若初只能跟隨李忠去他安排的圍房中沐浴更衣,收拾整潔,捧着祭品來到正殿,跟趙元僖一起向太宗皇帝欽賜的菜食扣頭謝恩。

    太宗給陳王多加了兩樣菜和一壺上等瓊漿。

    陳王送走皇宮內侍,便在桌前坐下準備品嚐佳餚。

    門外護衛與奴僕被放假喫喝,身邊只有若初和李忠侍奉。

    李忠靜候不動,若初只能上前幫陳王佈菜斟酒,一應禮節,小心翼翼,不敢多言,亦不想多言。

    陳王不動聲色喫着菜餚,亦百無聊賴,味同嚼蠟。

    片刻,李忠藉故退下,房中便只剩下若初和陳王。

    若初不自在,緊張之間,便將夾給他的肉塊,滑落在地,她慌忙跪下求饒,他長嘆一聲,“你起來坐下,陪我喫頓飯吧。”

    她跪地不動。

    他便又說,“你陪本王,本王便不處罰梅香。”

    她驚愕而又不解地擡頭看他。

    他自顧喝下一杯酒,“你褻瀆御賜之物,按律當受廷杖二十。可主子犯錯,自然要奴婢承受。”

    若初氣得眼冒金星。

    陳王只不管不顧地向她伸出手,若初只能強壓火氣,扶上他的手,在他身邊坐下,一面繼續幫他夾菜添酒,一面不得不忍受他時不時的騷擾挑逗。

    幾杯酒下肚,他的臉上開始泛着紅光,婆娑着若初粗糙不堪的手,心疼嘀咕,“這手怎麼變成這樣了,這還是你的手嗎?這雙手原本是習字撫琴的手,怎麼能變成這個樣子?”

    若初不想回應,守歲之禮誰都要遵守,所以他應該不會太過放肆,便任他隨意揉捏,只要他舒服了,梅香就不用受罰了。

    他忽然拉她入懷,並及時禁錮了她的掙扎,“別動!”

    若初只能保持靜默,他貪婪擁着她的身體,就這樣靜靜地擁抱了很久,久到若初誤以爲他只是想借助自己肩膀打盹犯困。

    直到若初自己也開始眼皮打架時,才聽到他從耳畔傳來的一句悠悠的深切問候,“若初,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馬上回來。”

    若初佯裝沒聽見,只閉眼裝睡。

    陳王微微放開她,裝睡的面孔盡收眼底,卻長嘆一聲,將她抱到一旁的榻上,蓋上被子,失落的背影寂寥出門。

    次日清晨,陳王一大早入宮拜謝皇恩,拜見父母。

    若初趁機溜出正殿回柴房,卻被以陳王心意爲主的李忠叫住,“姑娘且住,姑娘爲何一定要這般傷殿下的心?”

    若初乾笑,“李管家言重了,我何德何能能傷他的心,他根本就沒心的。”

    “姑娘,很多事殿下不想讓姑娘知道,可老奴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糾結猶豫之後,豁出去一般,“罷了,今天我就是不要這條老命,也要告訴姑娘。”

    李忠拉她到一處隱祕之所,“姑娘可知,芸香是奉何人之命謀害姑娘嗎?”

    若初懵懂,卻又無所謂。

    “是貴妃娘娘啊!”

    若初愕然驚恐:孫貴妃,趙元僖的養母!

    李忠道,“貴妃娘娘與皇后的鬥爭宮中人人皆知,她對皇后深惡痛絕,自然不會喜歡姑娘。如今楚王被罰閉門思過,皇后受到陛下冷落,貴妃娘娘便要殿下除掉身邊所有跟皇后有關的人。殿下不忍傷害姑娘,本想送暗中姑娘離開。沒想到芸香突然下手,這才讓殿下意識到,即便離開王府,姑娘也難逃一死,這才千方百計地把姑娘留在身邊啊。”

    若初半信半疑,“可殿下說,芸香是皇后的細作。”

    李忠無奈嘆息,“芸香,的確是皇后的細作。她的目的是藉助姑娘親近殿下,當初圍獵場楚王妃找她誣陷姑娘,她卻把鳳釵嫁禍給了錦瑟,因爲錦瑟發現了她的身份。如今皇后失勢,她眼見身份暴露,就投了貴妃娘娘,想用姑娘的性命保自己的命。”

    若初暗暗冷笑,“就算是這樣,殿下也不過是遵守對那塊璞玉許下的諾言,並非對我有心。若初感念殿下搭救之恩,願一生爲奴,報答恩情。”

    <br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