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梳逍遙傳 >第九十六章 玉梳綰君心
    元僖衝上來,幾乎以跪拜的姿勢抱住若初的腿,“不要,若初不要離開。”

    “你放手,”若初心中對他不忍不捨,卻更接受不了即將到來的事實,僵持糾纏間,她忽然狠心抄起桌前的匕首架在在頸前,“我說過,一旦你有了別的女人,我便會如卓文君一般,與你絃斷鏡缺,此生長訣。你若不放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若初,”元僖嘴角顫抖,難以置信,亦不敢再逼迫,“難道你當真不念半點情分,寧願死也要離我而去嗎?難道過去我爲你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你留戀半分嗎!”

    若初痛心疾首,椎心泣血,抽泣哽咽,喃喃不能言語。她一直害怕他負自己,如今,竟是自己要有負於他嗎?

    “好,”他似乎有所絕望,忽然在她失神瞬間,奪過匕首,直刺自己的胸膛。

    “啊不!”若初驚得渾身戰慄,觸手握住那枚剛剛入體的刀片,兩人的血液瞬間凝結在一起,不禁涕淚縱橫,“你這是做什麼!”

    元僖面不改色,就像毫無知覺一般丟掉匕首,就着滿身血漿涌她懷抱,炙熱的吻帶着畏懼與掠奪堵住她所有的堅持與爲難,“若初,如果我所有的努力在你眼力都不值一提,不如讓我死在你手裏,這樣,我們也可以永不分開了。我曾說過,我想牽着你的手,陪你賞雪折梅,描眉作畫。而你爲我煮茶煎雪,撫琴束髮。我們就這樣,恩愛廝守,永不分離。我們好不容易纔得到這樣的幸福,你就真的要這麼殘忍,要捨棄一切離我而去嗎?”

    “若初,答應我,不要走,不要走!”

    他一聲聲的祈求,令她心如刀絞,血淚凝珠,最終妥協讓步,與他相擁相吻。

    若初在愛情面前,所有的堅持和原則店鋪潰不成軍,她繳械投降後,一面對他情分難捨,一面又爲自己情意難平。

    她如果真是隻是這古代一平凡的女子,便也罷了。偏偏她不是,偏偏她古代的父親義父都是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的情種。父輩們夫妻伉儷情深,卻讓她接受與人共侍一夫,還只是個妾室,就算打爛牙嚥進肚子,也只會流膿生瘡。

    她心中也害怕,元僖現在對自己情深義重,百依百順,可等他有了別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後必定會生出情愫,如果有了子女,就更難以取捨,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怨恨也自知無力改變,要是自己還這般“無理取鬧,兇悍善妒”,等到他的慾望進一步膨脹的那一天,對她恐怕也只剩下厭棄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美好永遠只可能停留在最初吧。

    時間就這麼晃晃悠悠的過着,禮部按照規派人矩佈置新房,許王府的奴僕天天爲迎接大婚忙得暈頭轉向,唯有若初對三書六禮焦灼難耐,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內心滴血。

    若初替元僖綰好青絲,送他出門上朝,回房深思恍惚,忽然喚靜雨把那塊璞玉尋出來。

    捧着璞玉,若初自感滄海桑田,“他說,這塊璞玉,是他那次外出,機緣所得。後來輾轉到了我手中。他還說,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把它雕琢出喜歡的樣子。我爲此專門修習了義父的《啄玉名典》,刻壞了好些碎玉,卻遲遲不敢對它下刀。現在,你去吧我的工具拿出來,我要開始雕琢,不要打攪。”

    靜雨依令行事,備齊所有材料,便靜靜地坐在一邊,默默注視着若初的一舉一動,又在必要時候添茶送水,清理碎屑和工具。

    若初從早到晚,廢寢忘***刻細雕,大小碎玉,紛紛落地,初見雛形。

    她又細細打磨,層層修改,直到元僖站在身後許久,方纔察覺。

    元僖撫着那把刻着梅花的玉梳,“果然巧奪天工,若初的手法,尤勝於宮中巧匠。可爲什麼,刻成一把梳子呢?”

    若初靜默拉他在鏡前坐下,解散頭髮,輕輕梳理,緩緩揉捏,唯恐弄疼他,“都說長髮綰君心,可明日要與你結髮之人卻不是我。我只能用這把以心血鑄就的玉梳,爲你好好梳梳頭髮,也許,這一片青絲真能挽住你的心。”

    元僖心中微微沉浸,觸手扶住她的指尖,忽然剪下一撮頭髮放入她手心,“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若初,我說過,我的妻子只有你。”

    不等若初反應感動,自己的一撮頭髮也被他被剪下,與他的青絲一起纏繞綰成同心結。

    兩人默然相對,握着情意相投的心意,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次日,便是許王府大婚娶王妃的大喜之日,王府早已張燈結綵,喜慶融融,唯有若初稱病不出,將一切雜事都交由李忠辦理。

    面對勸慰的靜雨,若初憋着滿腹心事,“就讓我再任性最後一次,明日,我就會乖乖認命,不再心存幻想,規矩侍奉主母,晨昏定省,絕不再僭越禮法,讓大家爲難。”

    靜雨安靜地在一邊煮茶添水,“夫人,無論何時,靜雨都會陪着您。”

    窗外吹打之聲臨近,越來越歡暢淋漓,想來是新婦入門了。

    此時應是賓客滿座,行禮成婚的之時,忙碌的僕婦小廝來來往往,不時傳來歡呼雀躍。

    唯有沁梅園前,冷落淒涼,連伺候筆墨的丫鬟都噤若寒蟬,唯恐惹得主子煩心。

    孫貴妃身邊的馮姑姑,叩門而入,“張氏,今日是殿下大喜之日,貴妃娘娘讓奴婢帶幾句話給姑娘:無論你之前如何得寵,在這府中如何作威作福。如今主母入門,嫡庶尊卑有別,你身爲妾室,若再不知檢點,擾亂殿下後院清淨,莫怪法不容情。奴婢告退。”

    若初忍痛佯裝無恙,放下筆墨,恭敬施禮,“恭送姑姑!”

    她扶着靜雨走到沁梅園前院,望着遠處來往人羣,欲哭無淚。

    韓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面目平順,看不出喜悲,“你還好嗎?”

    若初懶得搭理,只微微向他施禮道謝,“這裏是後院,殿下莫不是迷路了吧。靜雨,你送送韓王殿下。”

    “你不用着急趕我,二哥成婚,我就想來看看你。我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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