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入棲鳳宮的時候,許玥正雙眼通紅地躺在牀榻上,先前那個箱子裏,血粼粼的模樣,依舊在她腦子裏徘徊不去,見到皇甫彧出現子安棲鳳宮,連忙起身,“陛下”
僅僅一聲,卻又帶着隱忍的委屈。
皇甫彧嘆了一聲,坐在許玥的牀沿,“玥兒,如何了”
“陛下,七弟他七弟沒了。”許玥的聲音帶着悲痛之色。
這是許家最小的兒子,也是許家裏與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雖然平日行爲乖張,甚至讓她覺得引以爲恥,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許玥不僅僅是害怕,更多的還是沒來由升起的噩夢將會源源不斷的感覺。
皇甫彧輕輕安撫她,一手緩緩拍拍許玥的後背,一邊道,“此事,朕定會查清楚。”
說罷,他又轉身道,“傳旨下去,今日宮門監察官全部拉下去,杖斃”
聽旨的太監心中一顫,不過並不多說什麼,只應聲退下了。
南華京城的一間酒樓裏,阮弗一身煙青色棉袍,除了顯得樣貌有些清麗之外,倒是與茶樓中一般家境殷實來此處用膳的富家女子沒有太大的區別,她的視線,看向的,是茶樓東北方向一座規模宏大的府邸。
玉無玦站在他的身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許氏。”
阮弗輕輕點頭,道,“看起來倒是平靜。”
玉無玦微微搖了搖頭,“如今平靜罷了,今年,南華是註定不會太平了。”他的聲音帶着一股瞭然的平靜。
阮弗轉眼看玉無玦,“今年,也不過只剩下幾日而已了。”
玉無玦微微一愣,而後輕笑了一聲,眼中卻是對阮弗的縱容。
誠如玉無玦與阮弗所言一般,南華的確不太平,不說因爲胡伯庸的事情在朝堂上引起了一些別的聲音,許家囂張跋扈的七公子突然死了,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消息比較靈通一些的,似乎隱隱聽到了從宮中雖然被鎮壓但還是有人知道的某些流言,加之許家對這件事做出的反應,更是耐人尋味了。
南華皇宮中的另一座宮殿,貴妃徐氏聽了宮女的話之後,脣角升起一抹不在意的笑意,“你明日出宮,將消息傳給父親吧,父親會知道該如何做。”
“是,娘娘。”
而不管南華京城的變化如何,阮弗只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亦不管自己在短短的的幾日之內將造成年後未過初三,便開始升朝的大動,在天氣晴好的日子裏,已經與玉無玦飛馬離開了南華京城。
距離過年還只剩下幾日的時間,此時,他們已經離開南華地界,跨過了楚江正往永嘉而去。
跨過了楚江,可以明顯感到比在南華的時候要冷一些,而地面上還隱隱約約可見一些殘雪的痕跡,趕路至午間,一行四人正在休息,玉無玦將水中的水囊遞給阮弗,柔聲道,“累麼”
阮弗接過水囊,搖了搖頭,“在年三十之前,應該可以趕回永嘉。”
玉無玦撫了撫她因爲在馬上奔走而有些凌亂了的頭髮,道,“即便趕不回也沒有什麼。”
阮弗擡眼睨了他一眼,“王爺,你似乎忘記了,按照正常情況,此時此刻,你應該在晉王府中。”
阮弗見此,眼中很快反應過來,只聽得一聲破空的聲音,道路兩邊稀稀落落的林子裏,便唰唰地出現了一批人數在二三十左右的黑衣人,來人動作迅猛,伸手矯健,沒有任何預兆就往阮弗而玉無玦的方向齊齊攻來。
轉瞬之間,阮弗只微微抿脣,“小心。”
說罷,已經後退了幾步。
這樣的形勢,玉無玦早已見慣,一衆黑衣人很快被青衣與盼夏攔住,便是隱藏在暗處的無琴與無棋也在黑衣人往阮弗與玉無玦而去的時候很快現身。
不過,來着顯然都不是泛泛之輩,原本安靜的林子裏,很快響起了兵器相碰的打殺的聲音。
阮弗靜靜站在場外,眼中劃過一抹警惕之色,手中已經暗暗握住了隱藏在衣袖中的貫虹弩。
這批黑衣人的目標顯然很明顯,並不難發現他們集中的力量就在玉無玦身上,不過,玉無玦本身就不是等閒之輩,而青衣盼夏和無琴無棋等人又幫助他掣肘了一部分人,他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喫力。
在廝殺之中,黑衣人中的一人寵愛阮弗的方向看了一眼,急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在一衆人將玉無玦等人纏住之後脫離包圍圈,正往阮弗的方向飛身而去。
阮弗時刻注意場中的情況,很快就發覺了直衝向自己的危險,往後急速退了幾步,衣袖中的貫虹弩很快出現在手中,正要往那往自己而來的人射殺過去,卻在不過後退的這兩步之間,只聽得廝殺的人羣中傳來一陣痛苦的喊叫之聲。
“啊”
原本還在被圍攻的玉無玦在卻是在一瞬間的時間將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借勢往那往阮弗而去的黑衣人一擊,黑衣人還未近得阮弗,也尚還來不及發起任何攻擊,已經被長劍貫穿後心,一雙瞪大的眼中,驚恐的神色還來不及消退便落在了地上。
玉無玦臉色陰寒,見那往阮弗而去的人已經倒下,手中的動作卻越發狠絕了,林子中也接連響起痛苦的吶喊之聲。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黑衣人已經所剩無幾,或許是眼看今日刺殺計劃是不能完成了,正有撤退的打算,玉無玦眯了眯眼,長劍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挽了幾圈,便見原本還在打鬥的黑衣人紛紛倒在了地上。
原本廝殺的林子裏,漸漸傳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無琴與無棋等人還沒有動作,盼夏卻直接用劍抵上了其中一人的脖子,“說,你們是什麼人”
雖是痛苦呻吟,但是,倒在地上黑衣人依舊咬緊牙關,沒有要回答盼夏的話的意思。
事實上在玉無玦的劍雨之中,這幾人皆已經內傷不輕,雖然不是大聲呻吟,可身上傳來的痛意卻遠比外人看起來要輕了。
盼夏眯了眯眼,手中的長鞭一甩,捲住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脖子,“說不說”
黑衣人雙眼翻白,手中卻做不出什麼動作,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
青衣握着盼夏拿着鞭子的手,“不用白費力氣,他們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