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街道上的熱鬧漸漸平息下來,那由長長的馬車組成的隊伍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的時候,燕璟與燕玲瓏的視線才收回來。
“穆家商號一直很神祕,多年來諸國皆是不知誰是其背後的主人,這些年來,諸國各地也不時舉辦商會,但是穆家商號卻從未想如今這般參與,看來,本次諸國會盟,南華倒是熱鬧了。”
再坐下之後,燕玲瓏飲了一口茶,笑道。
阮弗笑而不語,只是聽。
頓了頓,燕玲瓏擡眼看阮弗,“阮同知可看到剛纔隊伍中的那人,若是沒有看錯的話,當是位女子,只是就不知她是不是穆家商號的主子了,阮同知以爲呢”
阮弗淡淡而笑,“穆家既然排開了如此大的陣仗出現在南華,想比其主子也不會再掩而不見,公主若是好奇,不妨看看就是了。”
“阮同知似乎對於穆家商號背後之人不太好奇。”
阮弗放下手中的茶杯,“好不好奇有什麼關係,總會知道的不是麼,多一些未知,或許此番的南華之行也會更加令人期待呢。”
燕玲瓏眯了眯眼,而後笑道,“是麼,本宮卻不覺得如此,本宮更加喜歡將未知掌控在手中,變成已知。”
阮弗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而笑。
她並沒有太停留多久,與燕玲瓏暗中機鋒相對了幾句之後便離開茶樓了。
待阮弗與玉無痕離開之後,燕玲瓏與燕璟的神色,皆是有些凝重。
“皇兄,穆家”
燕璟眼中雖是有些凝重,但是,開口說話的時候,總是多了一些漫不經心,“穆家商號出現的時間雖是不長,但是,其在中原的聲望,卻是別的商號比不上地。”
“若是能得,對於北燕在中原謀事,便是如虎添翼。”燕玲瓏接口道。
北燕並非是純碎的中原人,雖然當年開國的時候,北燕的確是前朝時候的一方軍侯,但是,經過百年發展之後,北燕已經與北方的胡人相互融合,中原,大多是對北燕牴觸的。
穆家商號不僅財路雄厚,而且商路廣泛,遠達海洋諸島,甚至越過草原與安夏往更西邊的地區而去,在中原的每一國之中,皆有分佈,而且,是民間認可的兼濟百姓的“善商”。
中原各國,誰不想要搭上穆家商號
但是,燕璟懶洋洋地瞥了一眼自己這位皇妹,笑道,“玲瓏,你可不要忘記,穆家商號上的標記,到底是什麼。”
這一聲提醒,拉回了燕玲瓏的思緒,但她只是不屑一笑,“皇兄莫非忘記了,當年南華是如何對付穆家的,倘若此穆家真的是彼穆家,對我們,只會是天時地利人和。”
“既然如此,你便去試試吧。”
燕玲瓏皺眉道,“其餘小國,不足爲患,倒是辰國”
頓了頓燕玲瓏若有所思,“今日與阮弗的一番交流,倒是沒有太大的收穫,不刻意露鋒芒卻也不完全掩刀鋒,怪不得能在中原遊走多年。”
他承認燕玲瓏狠辣的行事作風,對政事的決策這些年來一直對北燕受益頗多,但是,比起阮弗的話,只怕自己的這位妹妹,還是需要修煉的。
只是在燕玲瓏還在思考的時候,眼睛眯了眯眼,這位妹妹,實在是太勤政了,比他這個國君還要勤政。
阮弗出了茶樓之後,便沒有再與玉無痕繼續去逛,而是直接回了驛館。
只是,當她回到驛館的時候,辰國的驛館裏邊,卻已經來了一個意料之中也的確有些意料之外的人。
玉無玦與玉無凡有事情,並不再驛館中,她剛剛進去的時候,便聽見李秀林墨和兩位辰國的老臣在花廳中與不知何時已經來了驛館的許懷聞在說話。
阮弗挑了挑眉,徑直走了進去,花廳中的辰國臣子紛紛站起來與阮弗行禮。
阮弗擺了擺手纔看向許懷聞,“丞相怎麼過來了可是有要事,只是,今日王爺並不在。”
許懷聞看阮弗依舊輕鬆自在,好像半個多時辰以前,大街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眸中便多了一些暗沉,但他還是笑道,“本相是專門來給阮同知賠罪的。”
阮弗挑了挑眉,“哦賠罪”
便是在一邊的林墨與李秀也皺了皺眉頭,這又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許懷聞道,“犬兒愚鈍,在大街上衝撞了阮同知,若是還有言語不遜之處,還望阮同知見諒。”
阮弗似乎是笑了笑,“原來是這件事啊,若是如此,丞相便不必道歉了。”
許懷聞卻並不覺得放鬆,頓了頓,眸色沉了沉,但還是笑道,“犬兒已經得到了教訓,縱是對阮同知不敬,還請阮同知多爲兩國考慮。”
阮弗點了點頭,“多謝丞相提醒,這件事,正有稟報貴國皇帝的意思,的確是該多爲兩國之間考慮考慮。”
她如此說話,可是讓人聽起來卻又不知真假,那平和的容色背後,永遠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許懷聞發現,自己永遠無法在阮弗的神色中接收到對自己有利的信息。
今天的這件事,絕對不僅僅是一次許遠兆單方面的不遜而已。
沉默了一瞬之後,許懷聞突然道,“不知辰國想要如何阮同知可不要忘記了,辰國如今在南華的地界上。”
“好可怕,丞相這麼說,本皇子都要嚇破膽了,要不要修書回去讓父皇着二哥跨過楊水江來接本皇子回去”許懷聞的話已落下,玉無痕就表情神色誇張地道。
一旁的老臣看得憂心不已,這次年輕人就是太熱血什麼都不怕
讓玉無驚跨江來接人,這話無異於說要發兵了,許懷聞臉色一沉,“十二皇子,這等玩笑還是莫開的好。”
阮弗笑了一聲,“丞相若前言在先,十二皇子這麼說也並無不可。”
“本相是戲言”
玉無痕無辜,“難道本皇子的語氣和神情看起來不像是戲言丞相都說是戲言了,還如此當真做什麼”
許懷聞心中一哽,卻是面色暗沉,他總算是明白了,今日辰國不過是讓自己氣不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