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宗門裏,無數人想奪去韓言溪的人頭,碾碎他的元神。暫時還未有人做到,有人能做到的話,這些人也不必去恨了。
有人傳言,陳江海與韓言溪的關係匪淺,然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漁民出身。想來是蓬萊仙門大開時,與其有過什麼人情。本身無宗無派,能惹得寧安王追殺時韓言溪率千人從北冥趕來救命,必有過人的地方。
有過人之處不足爲奇,逆天修行,問道長生,哪一個修士沒過人的地方那一戰隕落的道君,折損的精英弟子們,哪一個沒親朋好友他們纔不怕韓言溪。你韓言溪要罩這個陳江海,我們就弄死他
只是那一戰後,六大宗門裏的溫和派佔了上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聲音越來越大。可再大的聲音,也未必能讓所有人心平氣和的聽進去。總有人的恨,是一衣帶水的。明着不能胡來,又沒說暗的,所以,陳江海的人頭價錢,便出現在了黑市的殺手榜上。一個下元七境的武夫,足足值五百顆下品靈晶,牢牢佔據了榜首。
第二名的人頭價錢,也不過一百顆下品靈晶而已,還是個下元七境巔峯的散修。這個價錢,已經算很高的了,但也很尷尬,中元境以上的修行,這點靈晶遠遠不夠看,但下元境界出得太高,這個號稱隱殺盟的奇葩組織會將其撤下來,理由是哄擡人頭價錢,不可取。
物有方寸,人有規矩。幾萬年來,這些檯面下的規矩比檯面上的更爲繁瑣嚴謹複雜。
呂軒鴻是恨上陳江海的人之一,玉虛宮的鴻古道君沈穆一,在那一戰中死在了韓言溪劍下。他是呂軒鴻的親舅舅,兩人關係很近。當日雖然沒有凝翠宮的大人物在那一戰裏現身,但精英弟子裏還是有不少凝翠宮的門人。
這位舅舅是玉虛宮道君的凝翠宮弟子,有數位好友殞命於此戰,關係最好的那位師弟,也於此戰中重傷,毀了大道根本,此生無望再恢復修爲。
所以,買陳江海人頭的五百顆下品靈晶裏,有一百顆是他呂軒鴻出的,這是他在凝翠宮裏一年的俸錢。當然,除了俸錢,還有其他方式取得靈晶,只是劍修花銷也不小,修行修行,修的都是真金白銀,一百顆下品靈晶對他來說,也不少了。
撤掉他的這份追殺,他只能收回一半靈晶,另一半是給隱殺盟的,出爾反爾,視爲違約,要繳一半才成。
呂軒鴻的肉疼,心也疼。看着劉大能那張冷臉,要不是已經有長輩趕來,他真恨不得一拳頭給打爛。
他不敢,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才入門不到一年的鄉巴佬從哪兒捏住了自己的把柄,但無論如何,此次服軟歸服軟,一定得找個機會將其滅口。
劉大能口中的那個女人,是七年前,他出劍門遊歷,尋找破鏡契機認識的。
呂軒鴻第一次見她,是在劍門西邊兩百里的一處荷塘,她乘着小舟,哼着漁家傲,踏歌採蓮。模樣單純可愛,像極了鄰家的小姑娘。
其實她一點都不怕,她只是爲這些橫死的人傷心。
她叫顧清薇,她也不是人。
她的本體是一隻兔子,很溫順,很善良。
沒得到她之前,呂軒鴻曾爲她着迷得都要瘋了。
那時候,呂軒鴻覺得自己是真心喜歡她的。
後來發現不是。
少年氣壯,戒之在色,他只是想破戒而已。
顧清薇成了他女人後,夢就碎了。
他說帶她看劍門三千里風光,後來不辭而別。
他說堂堂正正帶她回山娶她過門,後來拔劍相向。
他說凝翠宮是名門正派,屹立九州數萬年,開明得很,不會在乎人妖殊途。後來她發現,只有前半句是真的,這個男人的師兄弟們,在他失蹤的那段時間裏碰見她,可都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就要打要殺。
他說喜歡她就是單純的喜歡,每天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心滿意足了。什麼大道,什麼門戶,都他孃的見鬼去。後來他還是爲了所謂大道,揮劍斬情絲。
他是她眼裏最耀眼的人,他是個大騙子。
顧清薇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兩年來日日夜夜都在枕邊的男人,真的忍心對她拔劍相向,而且,肚子裏已經有了三個月大的孩子。妖精化成人形已極爲不易,與人交合孕育出子女更是難上加難。成人形的妖精懷胎也極爲不易,少則三年,多則五到十年。生下的孩子能天生具有神通,當然,也有很多貌有異象,爲世人所不容。
兩年前的穀雨,是顧清薇最後一次再見到呂軒鴻。
那天她本來很開心的,見到失蹤兩年的丈夫,什麼怨言都沒了。她有很多話想說的,被他冰冷的一句話堵了回去。
“清薇,我找了個婆娘,原來可能一輩子也爬不上去的位置,百年內,我可以上去,對不起。”
更冰冷的還在後頭,顧清薇此時才發現,這個男人是何等的陌生。他冰冷的說完話,便出劍刺進了她的胸口,又冷冷的道:“對不起,爲了所求大道,我必須揮劍斬情絲。”
斬個屁的情絲,無非是爲了高攀鳳凰,爲了某些原因以絕後患罷了。
所幸,她沒死透,後來還碰到了劉大能,如今在劍門一處小洞天裏重新修行,只是一直不敢冒頭。
呂軒鴻後來定親的對象,來頭很大。
大到顧清薇害怕他隨時爲了前程尋過來滅口。
再過一年,那個女人破關踏入中元六境,便是兩人聯姻之時。
呂軒鴻不會容忍別人知道他這段過去。
劉大能看着眼前臉色鐵青的師門長輩,渾然不在乎後背呂軒鴻傳來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心裏嘟囔着:“小幺兒呀,只能幫你到這兒啦。你可真能得罪人,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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