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品隱龍 >第885章 還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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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夏宛白便連夜回到了山上,跪在師父的門口。對於她來說,還俗這個決定是不孝。

    月光照在她那光潔的臉上,外面颳着冷風,讓夏宛白的嬌軀已經凍透了。

    她緊閉着雙眼,捻着佛珠,似乎在安撫着心中的不安。

    慧憐站在她的身邊,輕聲道:“師姐,我去叫一下師父吧!”

    夏宛白搖了搖頭,她跪在這裏,不是爲了給師父看,而是爲了贖罪。心智不堅,被世俗之事動了心,這是罪過。

    慧憐的眉頭緊鎖,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他也不管夏宛白了,對着禁閉的房門喊道:“師父,您快出來看看啊!師姐都跪在這裏很長時間了。”

    “慧憐,不得多嘴!”夏宛白瞥了一眼慧憐,訓斥了一句。

    慧憐頓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站在一旁,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夏宛白深吸一口氣,直了直身子,目光變得越來越堅定。

    逃避不是辦法,她在寺廟裏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

    夏山河死了,夏紫泉一個人根本撐不起夏家。只有她回去,才能重振輝煌。

    並非是她六根不淨,而是她的掛念太多,心念父親的仇恨。

    所以這次,無論什麼樣的懲罰,她都必須要回去。

    曾經的燕京風雲人物,現在卻跪在寺廟裏,簡直是令人不敢置信。

    她可以一走了之,不管不顧。不過那樣的話,會寒了師父的心。

    她要做的,是問心無愧。無愧父親的養育之恩,無愧師父的佛法相傳,無愧夏家之主的使命。

    憑藉女子的柔弱之軀,卻肩負着太多的責任和使命。她的出生不平凡,走的路也註定不會平凡。

    這個被譽爲傳奇的女人,即使穿着僧袍,也擋不住那輝煌的命運。

    “咯吱~”門開了,一名老者慢步走出寺院內,看着跪在門口的夏宛白,面無表情。

    “師父,弟子知錯。”夏宛白對着老者磕了一個頭,輕聲吐出一句話。

    老者大袖一揮,面不改色地問道:“何錯之有?”

    “弟子應該潛心修行,不該管世俗之事。”夏宛白輕聲道。

    老者捋了捋鬍鬚,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雖然他的身子有些佝僂,但是身上的氣勢,卻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完全不像一個寺廟僧人所擁有的東西。

    老者的法號名叫淨空,看樣子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佛家子弟。很少在外面拋頭露面,經常自己躲在屋裏,唸誦經文。

    淨空平靜地看着夏宛白,問道:“你知道爲什麼我不給你起法號嗎?”

    此言一出,夏宛白猛地擡頭看着淨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自從她出家以來,淨空就從來沒給她起過法號,都是直呼她的名字。

    起初她還有些納悶,不過後來也就習慣了,不再去糾結這些。

    淨空把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你來的時候,我便看出你並非普通人。心懷謀略,氣場驚人,怎麼可能甘心在我這個小寺廟裏喫齋唸佛?”

    “因爲我很清楚,你不可能長期留在寺廟裏,所以我沒有給你起法號。”

    頓時,夏宛白苦笑一聲,感覺自己有些無奈。原來這麼長時間,淨空一直都沒有把自己當成佛家子弟。

    “喫齋唸佛,不叫佛家子弟。修心,纔是真正的佛門中人。”淨空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師父,原來您一直沒有把我當成您的弟子。”夏宛白嘆息道:“您的這番話,讓弟子有些接受不了啊!”

    淨空微微擡手,讓月光照在他的手心裏,笑而不語。

    “師父,您就讓師姐下山吧!”慧憐也勸道:“夏家出了事,師姐也很擔心啊!”

    淨空瞥了一眼慧憐,後者看到那深邃的眼眸後,不敢吱聲了。

    他微微張口:“我何時限制過你們的自由了?”

    確實,夏宛白再三下山,淨空卻始終沒有阻攔。

    “喜則留,厭則走。我這小小的清水寺,容不下大人物。”淨空的語氣始終很平淡,可是夏宛白卻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了。

    “師父,弟子不孝,未能修佛心。如果有下輩子,那麼我一定繼續追隨您。”夏宛白雙手合十,道。

    “把佛珠拿來。”淨空對着夏宛白攤開手,輕聲說道。

    “師父……”夏宛白剛想說什麼,卻直接被淨空打斷:“把佛珠拿來!”

    前者聞言,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因爲跪的時間太長了,所以起身的時候,膝蓋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她緩緩走到淨空的面前,雙手把佛珠送上。

    淨空從她那纖細的手中,拿起佛珠,手腕一抖。

    “嘩啦!”佛珠頓時掉了一地,夏宛白的臉色微變,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的心亂了。”淨空淡淡地說道。

    “佛珠是師父賜給我的東西,現在師父要銷燬它,我自然沒有任何怨言。”夏宛白一字一句地說道。

    “佛珠已散,你也不再是出家人了。”淨空面不改色地說道:“從現在開始,夏施主,您還俗了。”

    “夏施主”,這個稱呼讓夏宛白的心頭一震,美目中閃動着不捨的光芒。

    佛珠滑落向四周。夏宛白彎下腰,開始一顆接一顆地撿着。慧憐看着這一幕,也幫忙開始撿。

    “爲什麼要撿?”淨空漠然道。

    “這是您給我的東西,我不能弄丟。”夏宛白一字一句地說道。

    “一串佛珠而已,值得你彎腰嗎?”淨空搖了搖頭,對夏宛白的表現有些失望。

    “不值得。”夏宛白搖了搖頭,旋即,話鋒一轉:“不過,這串佛珠是您給的,就值得了!”

    這句話的很有深意,充分證明了淨空在夏宛白心中的地位。在後者的心裏,淨空是她的師父,是人生導師,更是她在黑夜裏的一束光。

    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是淨空開導她。淨空的年紀和夏山河相差無幾,在夏宛白的心裏,是父親一般的存在。

    “阿彌陀佛,夏施主,您這是何苦呢?”淨空的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道:“既然已經還俗了,就好好享受生活吧!”

    “我知道在您的心中依然恨我,不過我不怪您。因爲是我犯錯在先,所以我沒資格怪您。”夏宛白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請您記住。雖然我還俗了,但是我永遠都是您的小徒弟。”

    淨空的心顫了一下,古井無波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這麼長時間,他早就把夏宛白和慧憐視如兒女。夏宛白要還俗,他自然不高興。

    可是聽到這番話後,他反倒釋然了。他一直都在開導別人,爲什麼不能開導自己呢?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不能限制夏宛白的發展,他不能讓一個鳳凰,永遠留在一個破廟裏。

    “夏施主,天色已經晚了。今夜,留在這裏過夜吧!明天一早,您就該離開這裏了。”說到這裏,淨空轉過身去:“山下陰謀詭計,人心難測,你切記要小心。如果遇到了麻煩事,就回來,清水寺永遠是你的家。”

    說完,淨空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關上房門。

    夏宛白苦笑一聲,喃喃自語:“師父,今生路不通,來生報恩惠!”

    說完,她微微拱手,便回到自己平時所住的房間裏。

    她看着周圍的一切,雖然簡陋,但是帶着熟悉的味道。這麼多年,她一直生活在簡陋的屋子裏,沒有山珍海味,沒有錦衣玉食。

    有的只有一張牀和整日素食相伴,可是她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因爲這裏沒有壓力,所以她活的很輕鬆。相比起從小寄予厚望,她更喜歡這樣平平無奇的生活。

    直到現在,燕京的局勢突變,打破了寧靜的生活。身爲夏家的兒女,她必須回去繼承家業。

    她是爲了錢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只要夏宛白想要錢,很多大人物就會親自親自奉上。

    她要的是尊嚴,夏家不能成爲別人的笑柄,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本以爲會喫齋唸佛一輩子,可是現在看來,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夏宛白坐在牀上,享受着片刻的溫存。從明天開始,她將離開這裏,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這是終點嗎?不,這只是起點而已。她的世界,遠不止如此……

    淨空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念着經文,可是總感覺靜不下心來。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一直心如止水的他,在夏宛白要離開的那個夜晚,竟然有些難以言喻的情感。

    人是有感情的,無論是誰,都是如此,淨空也不例外。

    這個夜晚,夏宛白失眠了,她留戀着這個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

    慧憐失眠了,他知道自己的師姐要走了,還是有些小小的不捨。

    淨空也失眠了,想到寺廟又要空蕩蕩的時候,他竟然有些失落感。

    就像空巢老人看着自己的兒女要遠去,心有不捨,卻又無可奈何。

    半夜,淨空緩緩走到窗外,看着皎潔的月光,喃喃自語:“老夏,我放宛白走。也算是給你一個交代,你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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