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繡謀 >第九十五章
    直到巫敘安王與公子影會和的消息傳出來,兩國大軍全權由他調動,路敬淳才明白過來,疏影已經不屑與他有任何交集,哪怕作爲敵人。 他冷峻的面容平靜的可怕,從其中找不出半點異常,嘴角噙着笑,他的心已經泛不起半點波瀾了。

    這樣也好,真到不得不舉兵相向的那刻,他也不必因爲看到她而亂了心神。心自從被她打亂後,他一直無法得以安寧,漫長的對月枯等後終於明白那個人是他心上的刺這輩子都拔不掉,所以才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和她求得長久。誰曾想天意弄人,將他那點夢都扼殺殆盡。

    他和她的相遇像是一場綺夢,在清醒後夢中所有的一切都消散,沒有半點曾經讓他覺得暢快的痕跡。

    秦釗進來,看着將軍穿着盔甲坐在桌案前看地圖,心上一頓:“屬下將一切都查清楚了,那天和宇文小姐做戲的人是個擅長學聲的士兵,因爲家中老母生病看不起大夫,被宇文辰的人發現這等本事,敵不過銀錢誘惑,這才”

    路敬淳悠悠道:“人可是處置了”

    秦釗答道:“還不曾,屬下特地來請示將軍。”

    路敬淳擡首輕笑:“饒他一命,攆他回去就是。心中有所牽掛,即便上了戰場也只有送死的份兒,倒不如成全了他。”

    秦釗嘆口氣:“屬下知道將軍好意,可是因爲連續喫過幾次敗仗,將士們都有些懈怠。而且常年在外征戰,他們已經許久未見過家中親人了,若是放此人離去,讓其他人都動了離去之心,這當如何是好朝廷更是逼着您打勝仗,您”

    “無妨,勝敗由天來定便是,我們盡心了就是。秦釗,在外面這麼多年你是不是也累了”

    秦釗難得扯起一抹笑:“跟在將軍身邊從未覺得累,秦釗這一輩子都跟着您走。朝廷的態度我看得清楚,他們只當您是棋盤上的棋子不顧您會不會疲累,如果將軍生了厭煩之心,倒不如丟下這一切尋個僻靜地兒也過把做平農的癮,不去在意朝局之事。”

    路敬淳失笑:“你想這個多久了”

    秦釗臉上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在公子影帶兵偷襲遼源關後,看過朝廷的態度我就心懷此意。 路家祖上所效力地朝廷是帝王有爲,一個充滿力量的國家,而這裏不過是個搖搖欲墜,帝王空有暢想卻無半分能力扭轉局勢的腐朽之地。他辜負了您對他的忠心。”

    秦釗看着路敬淳垂着眼簾,神情淡漠,抿了抿脣道:“他逼旁人娶宇文家的人無話可說,明知將軍向來與宇文家不對付還利用您與宇文家握手言和,真是卑鄙。您與他自幼相識,這麼多年的情意都不顧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是看不過去他這麼對您。”

    路敬淳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只聽下屬匆匆來報說宇文小姐遇刺了,命在旦夕。他雖不信,卻也不能不管,重重哼了聲,起身去往扶風郡內。

    只是看到那所謂的刺客時,路敬淳的眉頭再度緊攢,看着神色疲憊雙目躲閃的人,嘆口氣:“蘭青,你在做什麼”

    宇文蘭青自大病一場後臉色蒼白一直沒有好轉,此時聽到路敬淳的聲音緊張道:“我沒想動她,是她對我不客氣我才捅了她。你看她沒死,就是留了點血。敬淳,他們都欺負我,她們母女搶了我的爹,害死了我哥哥,還把我攆了出來。我現在無家可歸,我只能來找你,在街上看到她我就忍不住跟過來了,她洋洋得意的樣子讓我覺得很討厭,她還喋喋不休的嘲諷我。”

    宇文藍秀身邊的丫頭呵斥道:“將軍可要爲我家小姐做主,我家小姐不過顧着姐妹情分喚了她一聲姐姐,她就拔刀捅過來了。若不是我們小姐大度不讓聲張,這會兒她早被人給抓起來了。”

    宇文蘭青挪到路敬淳身邊,可憐兮兮道:“你看連她個丫頭都能訓斥我了,敬淳,你一直愛護我,你可要爲我做主。我爹爲了她娘逼死了我的母親,害我在這世上沒有人能依靠,孤苦伶仃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路敬淳推開,他的聲音中早已沒有她想聽到的溫情,沉靜而肅穆的讓人害怕:“綠柳呢她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宇文蘭青,過往的事情我不想再提,這算是你們的家事,若是她不能放過你,倒不如請丞相大人爲你們主持公道。”

    他說完就要離開,卻被宇文蘭青淚流滿面地扯着袖子,只聽她哭泣道:“連你也不管我了嗎”

    路敬淳輕笑一聲:“我記得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宇文蘭秀還未嫁入我路家,我在此停留多有不便,人既然無事我便告辭了。要看 書 蘭青,興許你該去看看大夫了。”

    路敬淳最後一句話像是戳到了宇文蘭青的痛處,只見她像是瘋了一般抓狂,看着他笑得陰森又痛恨:“你們想把我關起來做夢。我逃出來了,誰也別想害我,宇文蘭秀和她娘都該死,我要殺了她們。”

    他往外走的步子驀地停了下來,深邃如海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蘭青,你”

    院外傳來一陣嘈雜,只聽一道不算陌生的聲音在用力喊着蘭青的名字,路敬淳擺擺手讓放她進來,待那穿着與蘭青一樣狼狽的人進來,果真是綠柳。

    她抱着蘭青一陣抽泣,聲聲痛罵:“我不過是買包子的功夫,你亂跑什麼要是丟了你我可怎麼辦”

    “怎麼回事”綠柳被這道清冷地聲音給驚了下,擡起頭時眼底滿是憤恨,惡狠狠道:“怎麼回事路將軍還有臉問怎麼回事把她逼成這樣你滿意了老爺怪罪她,甚至厭惡她,每次都把她攔在府外,一站就是一天,從來不聞不問。鐵打的身子都被拖垮了,更何況她還是個柔弱的女子。你是她最後的一點希望,可你狠心地說與她斷絕來往,都在逼她,誰都不給她活路。她聽到你和蘭秀小姐要成親的事,直接暈了過去了,再醒來就變得瘋瘋癲癲。我沒有辦法只能帶她來找你,看到她變成這樣,將軍能不能可憐下她,讓她在你身邊待下去。”

    路敬淳沉默了許久,丟下一句:“有病就要去看大夫,我不懂任何醫人之術。我與她早已是陌路人,若無其他事,恕我不奉陪。”便離開了。

    他們變成這樣連他自己都唏噓不已,時間沖淡了他們之間本就艱難的情意,她的無心欺騙,他的變心,都是他們所未能預料到的。而後她變得讓人覺得陌生不已,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逼他對心上的人只能不停傷害,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他還是怨恨的。如果不是蘭青眼巴巴地過來拆穿他所編織出來的僞裝,他是不是已經和疏影在一起了不用經歷這種刻骨相思,也不必在別人的刻意爲之下生出鑽心的誤會,那個時候的他必定會爲她放棄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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