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五十菩提葉 >第八十章:拈花散作人間客
    兩個人非要分出勝負的話,從她喜歡上他的那一刻她就輸了。她穿上了精緻華麗的嫁衣戴上了沉重的寶石黃金鳳冠,不知前路如何,可怎麼也不想回頭。

    剛剛遮住面容的她聽得門外侍女嘭的一聲跪在了外面哭泣“公主,陛下他駕崩了。”

    她顫抖着手撫摸領口繡着的錦紋,眼神分外堅毅扯下嫁衣換成了孝衣,她跪在殿外臉色蒼白流着淚。

    直到日暮趙文璽穿着禁軍鎧甲跑了過來,他垂眸凝視着她也隨她跪了下來,他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可轉頭作罷。

    “菱兒”

    她眼淚止不住的流“趙文璽,你爲什麼來的這麼晚啊”

    他心疼的不知該做什麼,手足無措想去擁抱她卻又不想再去撩撥她。她突然向前倒去雙手撐地,他下意識摟住她“這是怎麼了”

    她緊緊咬着嘴脣流了血滿眼怨恨“父皇是被人下了毒”她看到了屍體一眼就瞧了出來,可那些太醫一個個的視若無睹。若不是父皇早早就準備將皇位傳給柴皇后的侄子柴榮她都懷疑是皇后搞的鬼。她雖然不喜歡柴家,可她一直都喜歡單純不二的柴榮,兩個人是摯友一般。究竟是誰下了毒

    趙文璽心中隱隱約約升起一抹不安,他將公主送回殿內立馬去找了二哥。

    趙光義站在偏僻宮牆下望着天空中烏雲遮擋住的太陽,他衝過去拎住他的領子“是不是你”

    趙光義推開趙文璽整理領子“是。”

    “你你怎麼能這般大逆不道”

    趙光義一臉無辜“這個老皇帝察覺到了,他不好掌控。再說,你不是不喜歡公主嗎正好不用娶她了。我這也在幫你。”

    趙文璽抖着手揮拳打在了他臉上“混蛋”

    趙光義擦擦嘴角血跡,文璽悲愴壓着聲音問“這事兒大哥知道嗎”

    “知道。”

    好像在這一刻趙文璽的世界也崩塌了,曾經最敬佩的大哥,最照顧他的二哥都成了不忠之人他呢,不也是成了騙人的棋子

    趙光義拍拍他的肩膀“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公主嗎”

    他推開趙光義的手,那時是他進入禁軍第一次守衛宮門。她從門內路過,他正在和二哥說話,眼前只是略過了一抹身影突然沉默後說了一句“二哥,我好像完了。”不知道爲什麼就一眼,一眼就覺得愛上了她。猶如天黑日落、潮起潮落一樣自然。

    趙光義揹着手不再勸慰趙文璽反而以一種威脅的語氣說道“皇室之中再沒有人護得了長公主了,所以你想好,你不和我們站在一起誰還能護得了她。”

    都在逼他做一個選擇,他垂眸扯起嘴角苦笑“知道了。”

    國喪後柴榮繼位,那位年紀輕輕一無所知的少年一夜之間成爲了國君,可他不知道自己周身豺狼虎豹。柴苡是柴榮同父同母的妹妹,可卻是不招人喜愛,因爲她天生右耳聾了一隻,更因爲她滿月那日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士說“這孩子長大了,必定讓滿門不幸。”柴家瞞下了這個事情,她被關在偏僻的後院撫養,直到陛下要求送人進宮陪讀,她才成爲了替代柴榮的人。

    柴榮心裏有這個妹妹,自登基後沒來及封爲公主就立馬給了她一座豪華奢侈的宮殿。

    柴榮完全不顧天子風範跑着去找阮公主,他喊着“菱姐姐”

    她那時正跪着爲父皇祈福,他推門進來又將所有隨從堵在門外開朗笑着在她對面盤腿坐下“菱姐姐,改日我重新替你舉行婚禮可好你曾經不是說過真的喜歡趙文璽嗎”

    “不必了。”她擡眸對他說道“阿榮,你其實不知道,原來我真的是你的姐姐。”她將父皇一直準備好的信攥的褶皺,原來從來不是父皇拋棄了糟糠之妻,而是這位妻子從來沒對他有過真心,就連她竟然也不是父皇的女兒。可父皇對她極盡寵愛,她還對他滿滿惡意

    柴榮看了信也沉默了說“我早就知道,菱姐姐,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還是公主。以前你多風光,未來我也不會委屈了你。”

    三日後,她踏出了殿門可所有宮人都對她閉口不言,行禮跪拜卻像是個啞巴。她在花園停住腳步聽着前面澆水的兩個奴婢說道“這趙家還真是一直備受皇家恩寵啊。”

    “對啊對啊,之前那位阮公主沒嫁成,現在要把那位還沒冊封的柴苡嫁給趙文璽,真是好命。”

    她聽了冷笑對着她們說“我看你們舌頭都是多餘的。”

    柴榮在殿內批閱奏章的時候聽得外面一陣吵鬧,擡頭之時阮公主已經到了不遠處,他疑惑放下筆等她到面前剛要開口,她一把將桌子掀翻厚厚的奏摺嘩啦啦掉落了一地,他也驚了“菱姐姐”

    “你要把柴苡嫁給趙文璽,這是真的嗎”

    柴榮躲閃着她的目光不想回答,她笑了“前幾日你口口聲聲說要爲我和他重新辦婚禮,可現在你要把你親妹妹嫁給他,對嗎”

    柴榮還是不做聲附身拾奏摺,她呵呵笑了“你可真是柴苡的好哥哥,阿榮,沒想到你也是這種兩面三刀的人。”

    “菱姐姐”他摔了奏摺“是趙文璽自己跪在我這裏求着我把阿苡賜給他,我那日特意問了你要不要和他成親,是你親口拒絕了。菱姐姐,我哪裏對不起你我也有我的苦衷啊,現在禁軍都在他趙家手裏,我能有什麼辦法我要他對我忠心不二,我就要給一顆甜棗”

    她用袖子抹着淚想起了曾經和他說過的一句玩笑話“要是趙文璽對不起我,我就悄無聲息的毒死他。”真到了如今,她手裏全是毒死自己的致命毒藥。

    她突然跪在了散落的奏摺之上伏身“阿榮,求你,讓我離開。”

    柴榮盯着她完全沒料到,她竟然對他行了如此大的禮,這分明就是奴僕拜皇帝的禮儀,她將自己放置在一個低落到塵埃的地位與他極高也清冷的位置遠遠隔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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