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師父,弟子慚愧,如今只記到一半左右。”
“心經第一篇講的是煉氣前期,只有將之全部融匯貫通之後,才能引氣入體,踏入修行之門。時間緊迫,回去之後,你當多加溫習,爭取早日記熟。”
“是,師父。”
...
“程浩,這一劍的真諦,在於出劍的同時,儘可能將丹田內的靈氣全部調動起來,這樣一來威力才能達到最大。”
“可是大師兄,我嘗試過無數次,卻總感覺差了點什麼...”
“毋需焦躁。修行如滴水磨石,靠的是踏踏實實、刻苦勤勉。只有耐得住枯燥、經的起失敗,纔能有大成就。而這些也恰恰是你最大的優點,只要沉住性子,多加練習,就一定能領悟到其精髓所在”
“多謝大師兄教誨”
...
“程浩,你跟在紫瀾師姐後面,千萬不能掉隊。這疾風谷內危險重重,切不可大意”
...
“師兄快跑”
“我逃不掉了,程浩,現在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程浩...活下去...”
“程浩...”
“程浩”
“啊,啊”
課堂上,一個圓臉男生忽然從睡夢中驚醒,眼中猶自帶着驚懼之色,盯着面前的中年女子,十班數學老師:方梅愣愣出神。
炎炎夏日,又值正午剛過,是最讓人容易感到睏倦的時候。躁熱的氣息充斥着教室各個角落,即使兩臺空調全開,依然無濟於事。坐在教室後排的幾個男生明顯已經快要堅持不住,腦袋彷彿灌了鉛一般不停的向下沉,只是用胳膊強撐着,纔沒讓自己真的睡過去。
這種情況下,沒有什麼能比“有熱鬧看”更能令人提神醒腦的了。
一聽“程浩”二字,原本昏昏欲睡的衆人頓時來了精神。原本埋在書堆中的腦袋也都露了出來,一個個如同要打鳴的公雞般伸長脖子,朝着事發地看過去。
“程浩,你來跟我說說,這道題該怎麼做”
名爲程浩的圓臉男生沒有說話,只是抿着嘴,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雙眼,顯然還沒清醒過來。
“不會做是吧不會做你還在課堂上睡覺你爸媽給你交那麼多學費幹什麼的,讓你在這兒混喫等死”方梅眉頭緊鎖,語氣尖利,胸膛不斷上下起伏着,顯然處於憤怒之中。
“完了完了,撲克臉生氣了,這呆瓜要倒黴了”
見到這一幕,很多人臉上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相互之間一個個擠眉弄眼,原本的煩悶感通通消失不見,教室裏瀰漫着快活的氛圍。
“撲克臉最不喜歡三種人,一種是上課遲到的,一種是腦子笨學習不好的,還有一種是在她課上睡覺的這三樣呆瓜佔了兩樣,這下有他受的了”
“我敢打賭,撲克臉至少讓他去操場跑十圈”
在高一十班,程浩就是他們的快樂源泉,是他們在繁重的課業當中,爲數不多的生活調劑品。
...
數學老師的話,程浩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意識似乎陷入到一種奇怪的混亂當中,彷彿被一雙大手反覆揉捏過,所有東西都支離破碎,反應也變得極爲遲鈍。
慢慢的,成眼中的驚懼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深深的迷茫。
我還活着
我這是在哪
面前這撲克臉...等等,撲克臉是什麼
“程浩你聾了嗎聽不見我說話嗎”
程浩的沉默,讓方梅誤以爲在跟自己擡槓,盛怒之下,她將手中的練習冊重重打在程浩的課桌上。其力度之大,將班裏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現在,你給我出去操場跑圈去二十圈一圈都不許少,跑不完別給我下課”
跑跑什麼
跑圈
跑
程浩一怔,原本就遲滯的思維,有了片刻的停頓。
緊接着,他忽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彷彿受到了什麼嚴重的刺激,發瘋般的向外跑去,同時大聲嘶喊着:
“師兄快跑”
方梅被程浩過於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看程浩睚眥欲裂,狀若癲狂的衝了過來,尖叫一聲向後躲去,本能的閉上雙眼。
可誰知程浩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從她身邊跑了過去。等方梅回過神來,程浩早已跑出教室,不見蹤影。
九月,正是知了叫的最聲嘶力竭的時候,校園內原本賞心悅目的綠植,如今卻成了噪音最集中的地方,一浪高過一浪。
程浩在寬闊的道路上漫無目的的奔跑着,偌大的校園幾乎被他繞了個遍。直到實在是累的跑不動了,這才停下來,大口喘着粗氣,額頭不斷流淌着豆大的汗珠。
這裏,是福安一中。
而他則是於今年暑假之後,剛剛就讀於這所重點高中高一十班的一個普通學生。
不,或許“普通”這個詞語,放在程浩身上並不合適。
福安位於華夏最南端的一個省福南省的東邊,是一個五線的小城市。
福安市並不大,整個城市只有幾十萬的人口。但福安市的教育非常不錯,每年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都有數百人之多。而這其中,又有大半都來自福安一中。
福安一中,全稱福安市第一中學,全福安最好的中學,沒有之一。
在當地,有句話叫“福南教育在福安,福安教育在一中。”全福安甚至小半個福南省的優秀學子,都聚集在這所學校。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程浩。
程浩的成績一直不好,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受限於自身的天賦,學習效率極低,一個最簡單的知識點,都要花上很久才能弄明白。
說白了,就是腦子笨,不是學習的料。
至於他怎麼上的福安一中,也很簡單掏錢唄。
這種事別說在福安,就是在全華夏都是屢見不鮮,哪個高中沒有幾十上百個“分數不夠,金錢來湊”的學生
當然,直接這麼說或許不太好聽,因此,對於這批學生還有另外一個稱呼擇校生。
這本不是一件什麼大事,可程浩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即使在這批擇校生當中,程浩的成績都是屬於墊底的,真正的倒數第一。據說還是福安一中建校五十年以來錄取分數的最低,造成一時轟動。
鑑於程浩的自身特點,有好事者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呆瓜”,倒也頗爲貼切。
若僅是如此的話,倒還沒什麼太過出奇的地方。然而,剛纔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境之後,程浩腦海中突然憑空多出許多記憶,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記憶還在源源不斷的涌現出來,逐漸佔據整個大腦。
程浩低着頭,不知不覺走到操場旁邊,在一片樹蔭底下停了下來。
“喲,這不是十班的那個呆瓜嗎不上課跑到這兒幹嘛來了”
“被撲克臉趕出來的吧十班這節好像是數學課。撲克臉最喜歡罰人跑圈,看他這樣子,估計也是不離十。”
“讓我猜猜,看他這個哭喪臉,至少是十圈起步。”
籃球場上,六七個正在揮汗如雨的男生見到程浩走過來,紛紛出言嘲弄道。
他們幾個,都是隔壁九班的學生。作爲鄰班,“呆瓜”的大名他們自然是聽說過的,每次見到,都少不了一頓奚落。
見程浩低着頭不理他們,這羣人反而更加來勁。乾脆連球都不打了,站在原地對着程浩指指點點,不時發出一陣怪笑。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的男生搖頭晃腦道:“呆瓜呆瓜,一中奇葩,能喫能睡,能拉能撒”引來一片叫好。
他們都是憑着自身實力考進來的,對於那些所謂的“擇校生”本就不太看得起,更別提在這其中排名墊底、甚至拉低了一中錄取分數線的程浩。
“咦這呆瓜莫非喝醉了不成怎麼連路都走不穩”
矮個男還想再調笑程浩幾句,卻發現程浩狀態似乎不太對勁,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還不時甩着腦袋,行爲極其可疑。
“我是雷音門的弟子,我資質愚鈍,修爲不高,否則的話,師兄不會爲了救我而命隕...”
“不,不對我只是高一十班的學生...我不是什麼修士...”
程浩抱着頭,痛苦的蹲下身子。隨着記憶的不斷涌入,剛剛恢復一些的意識再次陷入混亂當中。眼前似有無數個聲音在同時跟自己講話:
“程浩,昨天的作業你交上來沒有”
“程浩,修行之路,道阻且長,切不可得意自滿。”
“程浩,你幫老師把這些卷子發下去...”
“程浩,活下去...活下去”
“程浩...”
“程浩...”
“呃...啊...”
終於,程浩感覺轟的一下,腦海彷彿徹底爆炸開來,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僅存的一點意識也蕩然無存。緊接着眼前一黑,“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一衆九班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將目光齊刷刷的彙集到那個寫打油詩的矮個子,臉上帶着敬佩的表情:
古有諸葛亮罵死王朗,今有矮個男罵暈呆瓜,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