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的燈光下往回走，面不改色，但一顆心迷漫在整個黑夜當中，不安地漂浮，彷彿要升入更加寒冷的高空。
莫以染擡眸，望向幽藍寂寥的夜空，很冷，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雙臂。
“哎喲喂”
莫以染正走着，前方馬路上卻突然倒下了一個婦人。
“阿姨你怎麼樣，沒事吧”
幾乎是本能的，莫以染也沒想着會不會是碰瓷啥的，只是習慣性的就趕緊衝了上去，將婦人給扶了起來。
“謝謝你啊小姑娘。”
中文說的倒是很標準。
莫以染心想。
那婦人極美，笑容優雅得體，一身淡青色的裙子沾染了些細小的塵埃，被美婦人輕輕的拍掉了。
莫以染淡淡的打量着這個婦人，總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
不過卻很快又收回了不禮貌的視線，心想，這異國他鄉的，哪來的那麼多故知
待那美婦人站定，莫以染正想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不確定的輕喚。
“你是，染染”
莫以染一愣，轉頭，有些疑惑的對上了雙鬢染霜的美婦人，實在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照理說，美人兒，哪怕是遲暮美人，莫以染也不可能完全沒有映像。
“您是”
莫以染望着美婦人。
那美婦人望着莫以染，突然撩了撩眼角，細膩而溫和的皺紋讓她看起來很是溫柔。
“果然是你，你不用怕，我是戚白玉，是顧修的母親，與你的未婚夫不是母子卻勝似母子。”
莫以染眨了眨眼睛，顧修的母親
“好孩子，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我聽墨文那孩子說你病了，現在看起來面色倒也的確不太好，蒼白蒼白的，墨文怎麼沒有陪你一起出來”
戚白玉走至莫以染的跟前，很是自來熟的牽起了莫以染的手。
莫以染是不太喜歡陌生人接觸自己的，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卻並不排斥戚白玉的靠近。
相反，她甚至對這個剛認識的女人心生親切。
簡直是不可思議
“是吵架了”
戚白玉見莫以染沉默着不說話，很是懂的點了點頭，笑眯眯道：“你們還年輕，吵吵鬧鬧的很正常，要不然，先去我那裏坐一會兒我家就在附近，我原是出來消消食，卻沒想到撿到了一個漂亮姑娘。”
此時莫以染也有些迷茫，正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幹嘛，所以也就很爽快的答應了。
她甚至都沒有懷疑過這個女人會不會是人販子，會不會是什麼心懷不軌的人。
生平頭一回，她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用一種女人的第六感，跟着這個女人走了。
莫以染被帶到一棟別墅。
“伯母，您既是顧修的母親，難道不是時常住在a市嗎”
莫以染望着奢華的別墅，問道。
“這個房子我來住的時間其實很少，每年也就這幾日來這裏小住幾日罷了。”戚白玉回道。
莫以染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麼，沒再問話。
是因爲秦馭吧
這幾日，原先是他的忌日。
夜色愈發的濃郁起來，空氣中有淺淺淡淡的幽香。
“染染，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戚白玉將莫以染拉到沙發上坐下，一邊給她遞過來一杯水。
莫以染望着戚白玉，只覺得這個女人雖然韶華已逝，但是卻依舊非常優雅美麗。
以染一邊搖了搖頭一邊道：“不知道伯母，您原先是哪國人”
“俄羅斯。”
戚白玉笑道。
怪不得自己第一回見到顧修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男人不像亞洲人，感情還是個混血兒。
“染染，你跟墨文那孩子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戚白玉換了拖鞋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頗感興趣的問道。
莫以染聞言微微蹙眉，卻也只是搖搖頭，不說話。
“孩子，你還年輕，凡事不要只看表面。”
戚白玉笑着說着，並沒有因爲莫以染的不願意透露而不高興，而是很有修養的安慰着。
“如果連表面功夫都不做，我還指望着他背地裏能做什麼好事嗎”
莫以染淡淡的回答道。
戚白玉聞言一笑，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莫以染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看到備註。
景小子。
莫以染抽了抽嘴角，是景墨文錯不了了。
果然，那廂戚白玉望了一眼，隨後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莫以染，道：“你未婚夫追過來了怕是。”
“伯母，別說我在這兒好嗎拜託你了。”
莫以染蹙眉。
戚白玉搖搖頭，道：“他怕是已經知道了。”
話落，接聽電話，按了免提。
“戚阿姨，是我。剛纔跟染染鬧了些矛盾，她一個人鬧脾氣跑出去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但又擔心自己去了她又不高興，便派人跟着她。剛纔我收到消息，說是你把染染給帶走了，是真的嗎”
戚白玉望了身旁的莫以染一眼，對着手機慢悠悠道：“是啊，染染在我這裏，我與她一見如故。你不好好待她，我替你好好待她。”
電話那頭的景墨文卻是輕笑一聲：“戚阿姨您就別說笑了，染染在您那裏我也放心，那就麻煩您了。多寬慰寬慰她，別讓她到處亂跑，染染她像個孩子，很容易出事。”
莫以染：“”
她孩子
“好，我肯定給你養的白白胖胖的，不會餓着你家心肝兒的。”
那廂戚白玉回道。
莫以染抖了抖，一陣惡寒。
心肝兒
露臺外的天色很是暗沉，歸鳥飛躍地平線，衝着巢窩飛去。
晚風微寒，清清冷冷的在偌大的城市中吹着冰冷冷的屋檐樹梢。
似乎是要下雨的樣子，厚重的天幕上連一點星子都沒有，沉重靜謐的讓人害怕。
“你看，我就說墨文這孩子是不可能會這麼不懂事，任由自己的未婚妻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上獨自遊蕩的。”
“我纔不是他的未婚妻。”
莫以染嘟囔。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難不成我是”
戚白玉有些好笑的望着莫以染。
莫以染輕笑出聲，不再說話。
只是將淡漠的視線投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