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言彬蔚又鬧矛盾了,懶得待在國內看見他的臉,便出國來談合作。
雖然是大過年的,但是白生煙這人對節日沒什麼感覺。
往年這個時候她還提着酒往秦馭墓地跑呢。
所以她並不在意過年出來工作。
她談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有些驚訝。
景墨文
再看時間,這個時間點,國內應該是凌晨吧
景墨文怎麼想起來給她打電話
白生煙想着景墨文不會無緣無故的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是發生什麼事兒了,說不定,跟染染有關。
於是跟對方中途暫停了一下出門接電話。
“喂景總真是好興致,除夕剛過就給我拜年來了。”
白生煙笑着打趣。
景墨文卻沒心思跟她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白生煙,染染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在國外談生意,總不見得把染染也帶在身邊吧”
白生煙漫不經心的摳着指甲。
“白總倒是勤快,過節還這麼拼,怎麼,被言彬蔚給拋棄了吧。”
“景總也不差,大半夜的還給女朋友的閨蜜打電話。”
二人一邊商業互吹一邊互相諷刺。
景墨文冷哼一聲,道:“說正經的,你可知道染染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可能會去哪些地方”
“那可就多了。”白生煙聞言,細長的眉梢一挑,脣邊勾起戲謔的笑,隨後便報了一堆的酒吧名。
景墨文聽的臉色鐵青:“白生煙你認真點”
白生煙被景墨文一吼,餘光瞄見屋裏面的合作方臉上也有了不耐煩的情緒。
於是正了臉色,問道:“你把她惹不高興了嚴重嗎”
景墨文回想起剛纔莫以染冷淡的模樣,咬了咬牙:“嚴重,剛纔顧着她的情緒,就先讓她離開了。可是後來我擔心她,打電話過去卻發現關機,也不在家”
白生煙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道:“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但是,我不太確定。”
a市是有名的古都,平常時候繁華,和普通的大城市無甚兩樣。
但是這一下了雪,整座城市便彷彿瞬間回到了千百年前,磨平了所有銳利,變得無比溫柔。
在這座城市,只有擁有金錢,纔是十里洋場,紙醉金迷。
而在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落了雪,則是更加的寂寥。
崔別君在崔宅跟家人過完了除夕,然後大家便如往年一樣,九點還沒到就都早早的散了。
崔桀崔驁兩個人去找一些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崔黎姬照舊跟景墨真碰頭去,父親自從母親過世,已經有十多年了,有些輕微的抑鬱,早早地回了房。爺爺奶奶則是老來膩歪,像一對平常夫妻那樣守着電視,邊看春晚邊嘮嗑。
至於崔別君那些個不省心的叔叔嬸嬸,一副討債的市井嘴角,很是惹人厭煩,隨便應付了幾句,他們見討不着好,也都散了。
所有人都走了。
崔別君雖然是晚輩,但是爺爺輩已經退下商場的名利爭奪,準備頤養天年,父輩除了自己老爹早些年有出息,現在一天天的一副喫齋唸佛,大有常伴青燈古佛之態。
叔叔輩沒出息,爭來鬥去又鬥不過崔別君。
所以崔別君作爲崔家的實權者,已經是公認的一家之主。
權大,責任便重。
不管是在什麼事情上,哪怕只是除夕夜的散場這種小事,崔別君依然是最後一個走的。
弟弟妹妹性子急,溜得最快。隨後是長輩,再然後就是叔侄輩。
所有人都離開後,整個大廳顯得格外寂靜。
管家請假回鄉過年了,崔別君一邊吩咐過年不回家的零星幾個傭人收拾了餐桌,一邊去清點了各家送來的禮品。
豪門之中,禮品亦分三六九等。
有些禮品不需要在意,收便收了。
但是有些過於貴重的禮品,卻都不是那麼好收的。
崔別君裏裏外外雜七雜八的事情一直忙碌到了將近十二點。
好不容易事情全部結束了,崔別君正喝了口水,看了看時間,卻發現除夕夜就快過去了。
眉頭一蹙,帶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鮮花清酒便開車出了門。
崔黎姬剛纔給他來了電話,說是李姜沉醒了,今天不回家。
崔別君聽到這個消息後就沒多說什麼,李姜沉睡了那麼多年終於肯醒過來,崔黎姬幼年時多受李姜沉照料,陪着無可厚非。
本想今天去看看李姜沉,但又想着今天晚上李姜沉那裏一定不會冷清,便回了句改天去探望。
如今,他要去探望其他人。
一路開車開到郊區的墓園,崔別君停好了車,看了看車窗外紛紛揚揚的盛雪,打傘下了車。
下了車,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安安靜靜的。
分明是墓園,但是崔別君並不感到害怕,內心只有寧靜。
他久經商場,連人心都不怕,又怎會畏懼鬼
雖然是黑夜,但是白雪映照,加上一些路燈,倒是並不黑。
崔別君手中抱着花束和酒,右手撐着傘,慢慢的在雪中行走着。
沒走多久,卻發現前面有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尚未被雪完全覆蓋。
但是看這雪覆蓋的程度,此人來了也有些時候了。
崔別君斂了斂眸光,笑了。
沒想到,這大過年的,又是深夜,除了自己,竟還有人會念着逝去的亡人。
看着那腳印,十分尖銳,是女子高跟鞋的印子。
崔別君不再多想,繼續向前走着。
來到了墓碑前,崔別君撣了撣那些覆蓋在石碑上的雪,最後才伸出手,輕輕的擦拭了遺像上的雪霧。
黑白的遺像,是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
笑容很燦爛,一點都不像個成年人,那眼睛,倒像是個純粹的未經世事的稚童一般。
崔別君盤腿坐在了墓前,開了酒,灑在了面前的雪地上。
“媽,這些年,別君覺得自己好像老了不少。每次來看您,您卻都是這般年輕的容顏,您走的瀟灑,卻讓兒子我,過得好不辛苦啊。”
男人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來。
“明明我才二十七歲,啊不對,現在是二十八了可是,我卻活的十分疲憊。有的時候,我真想跟你一樣,一覺就睡過去,再也不醒來。”
“可是我有太多執念,太多的舍不下”
“黎姬那個脾氣,如果我不護着她,她該怎麼辦景墨真那個臭小子,中看不中用,怕大哥怕老爹。分明是個庶子,卻一天到晚只知道纏着景墨文轉,也不知道跟他大哥奪個家業,以後能有什麼出息黎姬以後嫁不出去,我難不成還指望着景墨真嗎”
“媽,你知道嗎黎姬看中了齊和,哈哈哈,真是笑話”
“媽,如果你還在世,你也一定會寧願黎姬在我身旁待一輩子,也不讓她出門受苦吧”
男人自言自語的說着。
一如既往的,得不到任何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