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突然給莫以染打電話,說發燒了,肚子還疼的厲害,莫以染便連夜跑過去照顧他。
至於景墨文,當時也沒什麼反應,很痛快的就把莫以染放走了。
當時莫以染只是覺得景墨文有些反常,正常情況下,景墨文不會放人,而且就算放人,也一定會臭着一張臉。
但是當時莫卿叫喚的厲害,她就沒多想,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那天晚上,莫以染不知道景墨文因爲槍傷處理的太過簡單,發了一整晚的高燒,顧修跟景墨真輪流照顧景墨文到天亮。
而景墨文同樣不知道,莫以染在到達莫卿住處的時候,一臉痛苦的莫卿在給她開了門之後就“噗通”一聲倒下時莫以染有多驚慌。
她根本不知道莫卿發生了什麼事,她以爲,莫卿要死了。
那一刻,莫以染突然發覺,自己其實早就已經把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當成了自己至關重要的親人。
以染急得要哭,可是她不敢做停留,她來不及喊人了,她擔心自己等人幫忙的這個空檔,就錯過了莫卿的最佳搶救時間。
莫卿新租的房子在一個老居民樓。
六樓。
體重連九十斤都沒有的女子,就這麼不顧形象撕掉了昂貴禮服裙的累贅裙襬,扔掉了漂亮的高跟鞋,抱着一個一百多斤的高個子少年,硬生生的從八樓抱到了樓下,然後車子一路狂飆。
到醫院的時候,女子的妝哭花了,頭髮亂了,腳掌磨出了血,因爲一直抱着少年,整個胳膊幾乎都是麻木的。
深更半夜,她不顧醫院裏零星幾個人異樣的目光,直接奔着急診室就過去了。
莫卿是急性闌尾炎,莫以染陪着他做手術,很累很困,可是她卻始終沒有閉眼。
而第二天的時候,莫以染跟景墨文兩個人下午的時候再次見面,神色如常,沒有讓對方看出任何的端倪。
兩個人都是成熟的,不想讓在意的人擔心,報喜不報憂。
而這天晚上的事情,也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後,兩個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偶而一次戲謔的談笑聊天聊起這一天晚上,雙方纔知道,原來在對方不知道的時候,誰也不好過。
可正是彼此默默地含血吞齒,才更加讓二人珍惜彼此。
茫茫人海,互相看對眼,在一起,並且修成正果,實在是太過不容易。
“姐,困的話你就睡一會兒吧,剛纔護士都跟我說了,說你陪了我一晚上”
莫卿躺在牀上,有些愧疚的望着莫以染。
莫以染正在看手機,她給景墨文發了消息,說等會兒跟他一起去顧修那看看昨天晚上鬧場的那個女子,景墨文還沒有回她消息。
聽到莫卿的話後一激靈,擡頭,憔悴的面容上劃過一絲笑。
她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墨發,笑道:“沒事,不就是一晚上沒睡覺嗎以前蹦迪的時候不也都通宵嗎”
少年見莫以染笑的淡然,但是那黑眼圈卻都快烏青了,他心中便更加不是滋味兒。
“阿卿”
以染看着少年,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怎麼吞吞吐吐的,這不像你。”
莫卿笑。
以染垂了垂眸光,良久,擡眸,目光溫柔,笑:“阿卿,昨天晚上在你給我打電話的十幾分鍾前,我剛剛答應了景墨文的求婚。姐姐,要結婚了。”
“好事”以染面色不變,淡淡的笑着,“既然是好事,我卻在你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的喜悅。”
因爲莫卿現在是公衆人物,所以莫以染帶着莫卿住了vip病房。
偌大的房間內,白茫茫,死氣沉沉的。
只有莫以染跟莫卿兩個人,莫以染的話音一落,莫卿不回話,便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
更加的寂靜。
就在空氣陷入死寂之時,忽然,“叮叮”兩聲,莫以染的手機響了。
以染看了看,是景墨文回消息了。
“好,下午見,一點的時候我去你家接你。”
莫以染看着手機上的信息,笑了笑。
“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吧,反正我也出不了什麼事。”
莫卿忽然道。
莫以染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半。
她其實非常困,現在回去的話還能補補覺。
“不行,你剛做完手術,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我又不是小孩兒了,難不成還會瞎跑嗎”莫卿撇嘴。
以染皺了皺眉,良久,道:“你不是跟景墨真關係挺好嗎我把他叫過來陪着你。”
“別別別誰跟他關係好啊我跟他關係好,不如月亮變月餅。你喊他過來不是折磨我呢嗎你還不如把崔黎姬叫過來靠譜。”
莫卿一聽莫以染要叫景墨真,瞬間就急了。
他生病住院的事兒可不能讓景墨真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變着法兒的嘲笑他呢,他纔不受這窩囊氣。
“那我把黎姬叫過來陪陪你”
以染問。
“真不用了,今天週六,黎姬現在肯定還在睡覺呢,她睡覺手機會開飛行模式,你打不通的。”
莫卿無奈的搖了搖頭,“姐,算我求你,你趕緊回去好好補個覺,然後該幹嘛幹嘛,晚點得空了再來看我。你今年都二十六了,不是十六歲的小姑娘,通宵一晚上已經不是小事兒了。”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呢你說我老你我也年輕過,你老過嗎”
以染幾乎要被莫卿給氣出心臟病來。
“別瞎跑,我會跟你的主治醫生保持聯繫,你要是一有狀況他就會立刻通知我。乖乖待着,我晚上有空再來看你。”
說完,以染便要離開。
“唉等等”
忽然,莫卿開口挽留。
以染有些疑惑的回首望着莫卿,不知道他所謂何意。
“那個你把我的皮衣外套穿走吧。寬鬆的,款式看不出來是男款,你披一披,畢竟現在不是晚上。”
莫卿身上穿着病號服,他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衣架上掛着的他昨天身上的衣服。
以染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着白禮服,裙子下襬還被自己撕裂了很多,露着胳膊鎖骨的在醫院裏面瞎走似乎的確不太好。
“那就多謝了。”
以染衝莫卿一笑,去拿了皮衣外套,然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