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染看着男人沉穩的氣度以及他微沉的面容,發自內心的說道。
景墨文聞言眸光微閃,衝着莫以染怪異一笑,幽幽道:“看着你冷冰冰又不愛搭理人的樣子,我也挺難想象你蹦迪的模樣。”
莫以染瞥了景墨文一眼,問道:“你認真的”
景墨文“嗯”了一聲。
莫以染點了點頭,然後忽然停下了腳步,打開手機隨便點了一首high歌。低了低頭,不慌不忙的將耳旁的頭髮放下來,響指一打,忽然就蹦了起來。
景墨文眼角一抽。
這個詭異的過程約莫持續了十幾秒,然後女子直起了身板,若無其事的理了理頭髮關了音樂。
景墨文長長的嘆了口氣,伸手幫女子理了理仍有些凌亂的頭髮,將女子攬在懷裏向前繼續走。
“只要你高興。”
男人淡淡的說道,雖然挺不理解莫以染這隻妖獸的行爲,但還是很有涵養的沒有露出譏諷怪異之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習慣,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進行批判。
就像人妖、同性戀。
他們本質真誠,有着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只是一個生錯了軀殼,一個愛上了一個人,只是碰巧他們的性別一樣。
你喜歡對酒狂歡,我歡喜幽谷飲茶。
你若笑我裝腔作勢,我便憐你粗俗不堪。
你若尊我超然脫俗,我必敬你瀟灑恣意。
回了正廳,發現人全部都已經齊了。
景老爺子跟景父正從樓梯上下來,似乎還在討論着剛纔那場激烈的棋局。
景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頭髮白了,但是因爲這些年一直沒有停止過鍛鍊,身體依舊強健,半清明半渾濁的眉眼之間佈滿了滄桑的紋理,宛若溝壑,依稀還能辨出老人年輕時的英朗。
莫以染從景墨文那裏見過景老爺子年輕時候穿軍裝的模樣,帥的簡直讓莫以染想穿越回到那個混亂年代去看看景老爺子年輕時候的風姿。
景老爺子的脊背筆挺,穿着一身亞麻中式盤扣襯衫,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面色沉穩。
而景老爺子身邊的景父,面容與景老爺子有幾分相似,只是身爲商人的他不經常鍛鍊,跟景老爺子一比就顯得消瘦了不少。
若是沒有對比,那也是個頗有威嚴的掌權者。
但是到了他父親的跟前,平日裏那些嚴肅戾氣也就消散了不少,怕衝撞了長輩。
景父四十多歲了,兩鬢染霜,穿着規規整整的西裝,一絲不苟,跟景老爺子談話時面色並不如景老爺子那般的淡然。
時而蹙眉時而又展顏,難以捉摸的情緒。
景老太太跟顧夫人聊的很是高興,時不時的掩嘴一笑。
紹莊藝站在門口處,正指着窗戶上沒擦乾淨的污漬,皺着眉在訓斥一個女傭。
女傭低垂着頭,委屈巴巴又不敢說什麼,靜靜地聽着。
崔黎姬跟景墨真窩在沙發上,一人捧着一碗車釐子津津有味的喫着,一邊喫一邊對着架在茶几上的平板里正放着的電影歡喜憂愁。
以染瞥了一眼平板裏放的電影。
一個腿上綁着鐵鈷的男孩兒正在跌跌撞撞的奔跑,並不流暢,後面有一輛車在追逐他,頑劣的少年們嘴裏滿是惡意羞辱,站在最後面的漂亮女孩兒衝着男孩兒大喊着“runrun”
阿甘正傳。
“漂亮”
窩在沙發裏的少年面色激動的喊了一聲,少女則繼續心無旁騖的往下看。
一邊看,一邊往嘴裏塞着果子。
她已經看過兩遍了,但是那也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正好今天景墨真說想看,就陪着重溫一遍。
以染的注意點並不在這部電影上。
像崔黎姬跟景墨真這種腦子好使的,看電影自然分的出優劣,那種爛俗電影,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
同齡人看無病呻吟的青春疼痛,他們看人生哲學,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不值得多麼高看。
而莫以染真正的注意點在於電影最下方的字幕,是全英字幕。
沒有一箇中文字。
而兩個人的反應,顯然是看得懂的。
莫以染眯了眯眸。
人之所以不同,不光是表面,也在於內在。
景墨真、崔黎姬平常時候再怎麼胡鬧,但是那些該會的,他們一樣不會落。
事實上,像崔黎姬跟景墨真這樣的活法,莫以染覺得挺好的。
學霸分兩種,一種是天生腦子好的,隨便學學就可以大滿貫。而另一種是如同老牛一般勤奮刻苦,最終獲得優異成績的。
前者令人羨慕,後者令人敬佩。
但是追根究底,你的活法還是由你自己決定。
莫以染忽然回想起來一件往事。
前幾年白生煙跟言彬蔚得罪了人,被暗殺,白生煙厲害啊,活捉了殺手,並且決定反擊。
當時那對殺手是同門,但是年輕的很懶散,看的極開,白生煙隨便用點金錢女人什麼的一誘惑,讓他說出機密來,他就同意了,但是不巧的是,他太過懶散,背不出來全部,憋了半天,憋出了幾句話,把白生煙氣個半死。
而另一個年紀大的,一本正經,死活不肯屈服。
白生煙一看他那學霸臉就知道這廝肯定全會背。
所以,年紀大的受到了嚴刑拷打
莫以染想,如果這個年紀大的像年紀小的一樣豁達,哪怕是裝一裝,也不至於被白生煙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喲,回來了”
紹莊藝第一個看見了景墨文跟莫以染,笑道。
莫以染轉眸,對上了女人的目光。
紹莊藝的強悍銳利,莫以染的柔婉清冷,兩種目光似岩漿與冰山,無法包容,無法調和,在空氣中噼裏啪啦碰撞。
再糾纏下去,無非是兩敗俱傷。
不過,兩個人的對視緊緊持續了幾秒便很默契的各自散了開來。
“墨文,染染,你們回來啦快過來喫飯,這飯菜上來有一會兒都快涼了,就等你們回來。”
戚白玉跟景老太太私交甚篤,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在景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很是熱情的衝着門口的兩個人笑道。
如此一對比,身爲景家人卻還沒一個外姓人來往次數多的景墨文就顯得有一絲尷尬。
連莫以染都覺得,景墨文真是太不孝了。
好吧,想想還躺在醫院裏的莫昌國,莫以染摸摸鼻子,她好像沒資格鄙視景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