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從於命運,屈服於神威,甚至連軀體的膽顫都無法平息,被這種渺小生命遊蕩的此間,即爲人間。
向命輪反抗,將神明推翻,就算是世界的終結都不能滅亡,被這種不屈生命掌控的此間,纔是人間。
那天,對一部分的人類而言,世界黑暗了。
突然失去的鏈接,瞬間瀰漫的煙霧,以及那震顫靈魂的嘶吼。他們並不是什麼特殊的人,他們只是一念之差出現在這裏的人。
僅僅,是惡魔選中了這個地點而已。
“媽媽”
“往上跑快”
“我的媽燃氣管爆了”
“喂喂回個電話啊”
“小心”
“吵死了”
不耐煩地聲音混雜在飛濺而出的玻璃碎塊中,披着連帽黑夾克的年輕人們手裏拿着小型炸藥包與鐵棒,踏着玻璃的碎屑走向了受到驚嚇的羣衆們。
“你”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往樓上跑”
“啊”
“你聽不懂人”
“轟”
身旁的同伴直接用香菸點着了炸藥包的引線,朝着人羣較爲稀少的區域丟了過去,煙塵自坑洞中升騰,成功將人羣趕向了樓梯與電梯。
“下次別打斷老子話”
“磨磨唧唧地跟個娘們一樣,你是不是不敢炸人是不是”
“餵我能砸幾個人嗎我癮上來了額”
“把武器放下。”
刀刃將最後一人的脖頸劃出一道血痕,腳下的影子還在漣漪,幽泠冷漠地加大着力道。
“我再說一遍,武器放下。”
短劍的刀刃沒入男子的肌肉,血液流失的冰冷讓他的身體開始了痙攣。
“救我”
“轟”
“什”
感覺到氣流的幽泠第一時間鬆開了挾持的男子,然而還沒等她遁入影子,身前原本驚恐不已的男人直接不顧脖頸處飛濺的鮮血,論着鐵棒猛砸向了她的頭。腦海中停留一段空明,幽泠本能地架起雙臂,在被身邊的炸藥包炸飛的同時抱住了性命。
“這個,可以砸的吧”
“對,去吧”
“唔”
輕微腦震盪,顱骨裂紋,身體被炸飛的碎塊貫穿出十幾個血洞,鮮血順着太陽穴的傷口流下,染紅了左眼。恍惚中,她看到了那個自己手下留情的男人正一臉狂笑,以極快的速度狂奔向這裏,他高舉鐵棒,衝着自己的頭骨砸了下來
到最後,自己還是不行啊。幽泠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閃過了自己從小到大的失敗,笨拙的她直到最後,都沒有做成過任何一件事。
“幽泠”
“嗯”
“當”
突然睜開的雙眼如夢初醒,幽泠攥緊短劍,向着男子舉起的肩膀猛地上挑。手腕輕轉,自小熟知人體的她如庖丁一般將男子的手臂卸了下來
“唉”
男子感覺身體一輕,他看着眼前的天花板,被倒下的無頭軀體遮蔽了視線。
“主人”
“找到那些暴徒了嗎”
“剛殺了一個。”
幽泠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甩了下手裏的短劍,初飲生命的愛刀刃鋒森然。
“還有幾個”
“兩個。”
“能解決嗎”
腦海中的問訊尚在迴盪,幽泠看着眼前靠近的敵人,調整着呼吸。
“我”
那是她從小到大最喜歡的話語,但同時也是她最害怕的話語,每一次當自己自信滿滿地說出“我能做到”後,她
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成爲衆人的笑柄。
“我這邊出現了些狀況,我需要你幫我。”
“我需要你”
“知道了。”
幽泠終究還沒說出那句話,她不願意去賭,哪怕只是心理作用,她也不願意增加“做不到”的變數。
“你就是那個什麼影族的人吧”
“廢什麼話啊”
性急的同伴直接箭步上前,單手揮着鐵棒向着幽泠的腦袋輪去。
“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
幽泠向前側步,但受傷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前傾,衝過來的敵人露出了獰笑,前腳猛踏地面,砸下的鐵棒壓扁了空氣。
“嗯”
原本側歪的身體突然地面上的影子中倒去,幽泠成功等到了二者影子相融的一瞬間,全開了影族的異能。鐵棒將地面砸開了一個小坑,發出清脆的響聲,還未等主人回神,死神已經攀上了他的後背。
“所以我會殺了你們。”
“噗喝”
刺入後心的短劍將敵人的心臟攪成一團,幽泠一拳砸開對方的軀體,分開短劍的同時也避開了敵方試圖同歸於盡的飛刀。
“還剩呃”
頭部突然涌上一股眩暈,幽泠突然脫力地栽倒在了地上,視線逐漸模糊,原本被壓制下的劇痛將僅剩的意志剝奪,她感覺到呼吸正在逐漸減弱,她根本沒想到原本很輕鬆地影遁竟然會將重傷的自己直接逼到假死的邊緣。
“難道沒有說也會做不到嗎”
血液如潮水般從她全身的傷口處滲出,她咬破自己的嘴脣,試圖維持清醒。
“我要完成主人的命令”
沾滿鮮血的手緊握着短劍,幽泠掙扎着向僅剩的一人爬去,她不知道自己爬到後能做什麼,但這是她唯一可能完成任務的手段,靠近目標,這是第一步。
“你你不要過來”
原本試圖接近的男子直接嚇破了膽,眼前的少女沐浴着鮮血,向着他延伸的血路彷彿是死神的追魂符,他會沒命的只要這個女鬼靠近,自己一定會沒命的
“炸炸藥包”
男子一邊後退,一邊從夾克衫裏摸索着炸藥包。終於,他抓到了“生的希望”。
“去去死吧”
顫抖着的火苗靠近着引線,男子一臉獰笑地看着依舊在接近的幽泠,引線冒着火花。
“砰”
遠處飛來的巨石突然向着這邊飛來,緊抓着炸藥包的他被巨石帶飛,直接在目的地的廢墟中被碾成了肉泥。火光帶起氣浪,擊飛了幽泠的軀體,被跳起來的莫雲飛穩穩地接住。
“哇幽泠妹子你撐住啊”
“餵你們之中有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