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將所有的兇狠殘暴者稱爲魔鬼,流傳他們是人墮落的極致。
而魔,或許只是孤獨執拗的守衛者,抹去了所有曾爲人的痕跡。
黑翼飄羽,肅然的身影倒映在每個圍觀者的眼中。
有人驚恐,用恐懼與驚愕的諧唱包圍着黑色的異類。
有人虔誠,用敬畏與合十的手掌祈禱着墮天的使者。
有人憤怒,用憤恨與骯髒的口吻痛斥着守門的惡鬼。
也許會有一雙純真的眼神,用驚喜與好奇的語氣詢問向身旁的長輩:
他是否還是一個人類。
“告訴我,裏面還有沒有活口。”
側望的頭顱,沙啞的聲線,被猩紅包圍的黑瞳吸走了敵人的身影,林書文屹立着,宛如雕像。
“怎麼裏面有你的姘頭哈哈哈”
“還有,我們的人,活着嗎”
向前輕踏,黑色的雙翼完全舒展,削去了觸碰到的一切。
“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看看啊”
棕色夾克的男子一臉蔑笑,藏在身後的手擺出手勢,示意同伴開始做小動作。
“嗯,謝謝你。”
暗刃再次從林書文的雙臂上伸出,刃尖沒入地面,如潮水般的黑暗沿着地面與牆壁向對方撲去。
“魅兒。”
“唔”
肩膀上的白狐已經披上了黑紋,尾巴骨上的鼓包以肉眼可間的速度膨脹,黑與銀的光芒以她爲中心向四周爆發,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靈魂撕裂般的劇痛攪動自己的腦海。
“啊別叫了”
“風長官羣衆也會受到波及的”
“”
林書文無視了所有的聲音,他注視着已經覆蓋住獵影者的黑潮,轉動了下雙臂的暗刃。黑色的眼眸不出意外地浮現在他的眉心處,象徵着異能毫無保留的釋放。
“噗呲”
黑翼舒展,刃羽從已經完全籠罩戰場的黑暗中飛刺而出,淹沒了所有的敵人,幾個反應快的獵影者緊貼着被插成刺蝟的同伴屍體,蜷縮着自己的身體,然而,腳下寂靜的黑暗卻突然露出了獠牙。
“啊”
漆黑的長矛從他們的腳下刺出,還未反應過來的兩個獵影者被活生生地插裂了軀體,腥味從各式的傷口與斷口中瀰漫開來,很快就填滿了原本就狹小的空間,組成了煉獄的最後一塊拼圖。
“嘔”
不光是目睹這一切的羣衆,就連見慣殺戮的“老兵”隊員們也有幾人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和正常的人類一樣。
林書文並沒有溫柔地開啓刃羽與暗槍的吞噬,他任由腳下與身周的殘軀與鮮血組成最悽慘的景象,隻身一人行走在其中,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你不要過來啊”
近距離目睹這一切的獵影者們已經瀕臨崩潰,無處不在的刃羽將同伴的軀體割裂得皮開肉綻,嘶吼與慘叫充斥着他們的意志,與腦海中靈魂撕裂的痛苦一起折磨着他們的精神與意志,他們驚慌地向後倒退,躲避着暗藏裂軀槍刃的黑暗,將所有的能力與手段傾瀉而出,在爭奪回來的一丟丟心安中瑟瑟發抖。
“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抓住的倖存者們在那裏不我帶你去你別殺我好不好啊”
“魅兒,歇會兒吧。”
“唔我沒事”
“可能還有幸存者,別傷到他們了。”
“唔主人”
魅兒被林書文的言行搞得有點懵,她閉上嘴,疑惑地看向正小心翼翼扒拉着土塊與廢物的主人,剛纔的林書文完全無視了那些人類的死活,任由自己全力進行精神攻擊,但現在卻又因爲另一些人類的安危讓自己關上能力。她看着林書文的雙眼,感受着主人的靈魂,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斥着肅殺,但,好像漸漸地多了些溫暖。
“唔主人,這裏面的人和那些人不一樣嗎”
“一樣。”
“唔那爲什麼”
魅兒痛苦地垂下頭,感覺自己短暫的人生經驗完全無法理解主人的行爲。
“不爲什麼。”
林書文平靜地回覆着愛寵的提問,樓層突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黑色的惡魔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爲了什麼
短暫的空擋讓林書文恢復了一瞬間的思考,他看着遠處似乎在抖動的土堆,一個激靈從地上站起,撲向了可能有幸存者的地方。
“嘩啦。嘩啦。”
低垂的黑翼已經收攏在後背上,佈滿灰塵的手掌正不斷扒拉着廢墟,林書文的動作小心又輕柔,生怕自己一絲一毫的失誤傷到可能存在的倖存者。
“咳咳”
“別亂動,我是影殺的人。”
“嗯”
林書文命令魅兒用暗示緩解倖存者的痛苦,他快速地將他的身體從廢墟中刨出,然而,他的肩膀上卻傳來了一股劇痛,他停下動作,看向了正扭動着尖刀的倖存者。
他的確是倖存者,但卻是惡魔一側的倖存者。
魅兒向前飛撲,咬斷了他的喉嚨,鮮血飛濺,平淡的臉龐上傳來了鮮血的溫熱。林書文站起身,木然地拔掉了肩膀上的尖刀,讓黑暗填補傷口的空洞。他轉過身,身後的黑翼舒展,將數枚刃羽插進了那個倖存者的身體,帶着魅兒繼續向深處走去。
“唔主人我們回去吧。”
“回去了,我做的一切就更沒有意義了。”
林書文呢喃着,平和地聲線終於出現了波動,那是代表着痛苦的沙啞。
“我聽從命令,爲了不讓敵人的計謀得逞,堅守十二層的鐵門”
扇開了墜落的碎石,林書文找到了第二個可能抖動着的土堆,在自言自語中開始了挖掘。
“他們讚揚我的機敏,將我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我也履行了職責”
虛弱地面容從倒塌的木板中浮現,林書文打飛木板,從廢墟下扶起了西服的倖存者。將昏迷的他抱在懷裏,呼喚着待機的殘月。
“他們說我是潘多拉,用高度的覺悟選擇了未來”
將倖存者交付於殘月,滿身灰塵的“開拓者”繼續走向下一個可能存在倖存者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