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兵馬營後, 兩人很快換回常服, 薛鋮和魏狄叩門而入,四人圍坐桌邊。
“他信了”薛鋮問。
“不至於這麼快就全信。”溯辭喝了一口茶,道“不過那些話他聽進去了, 再關兩日讓他自己琢磨吧。”
薛鋮點頭。
徐冉又問“郭老六不算蠢,單靠嘴皮子想讓他徹底相信只怕還不夠。”
“咱們還有後招呢, 怕什麼。”魏狄得意一笑, “等着吧,後頭的纔是好戲呢。”
徐冉攤了攤手,表示靜候佳音。
溯辭端着杯子,輕輕皺起眉, 問“就算真離間成了, 拿到了賬冊, 可後面該怎麼辦”
“郭老六是人證,賬冊是物證,人證物證俱全, 往京裏遞一道奏疏, 加上季家相助,必定會有欽差帶聖旨而來, 正好把這塊毒瘤連根挖了。”薛鋮將計劃娓娓道來,“挖乾淨毒瘤,平定匪患,正好養精蓄銳,一年半載下來, 燕雲軍必能名正言順出山。”
徐冉不解,問“兵馬營可是涿州駐軍,只是暫時歸你調派,就算你能在此養兵,日後朝廷還能讓你把這些兵帶走不成”
“會的。”薛鋮十分篤定,“你知道北魏太子北宮政麼”
“略有耳聞。”
“此人野心勃勃,魏晉的盟約不會長久的。”薛鋮輕輕撫着杯沿,眸中冷光驟現,“北宮政毀約南下之日,就是我率燕雲軍北上之時”
溯辭魏狄倒神色如常,徐冉倒是吃了一驚,愣了片刻後襬擺手笑道“我還沒答應帶着燕雲軍投奔你呢,你這算盤打得也真夠遠的。”
“若平西南,燕雲軍隨我調配。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薛鋮睨她,“徐大當家想反悔”
“我是這種人麼”徐冉一拍胸脯,哼道“你要是把這爛攤子收拾乾淨了,莫說我服你,整個燕雲沒人不服。”
“那你說個什麼勁。”魏狄伸手打了下她的手臂,瞪眼瞅她。
徐冉在桌子底下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腳。
喫過茶後,薛鋮又吩咐魏狄派人盯着段荀動向,準備挑個合適的時機親眼讓郭老六看看段荀的態度。
再說燕娘這邊。
三人押着季舒城馬不停蹄地趕往涿
涿州,季舒城起初還會耍耍小聰明伺機逃跑,後來燕娘惱了,直接將他捆成團丟在馬車角落,加快腳程,將他顛得七葷八素,幾日下來肚裏翻江倒海似的難受,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眼見即將抵達涿州,燕娘瞅着小臉煞白的季舒城,生怕他人沒到涿州就昇天了,終於放慢了速度,甚至還請了個大夫給他開了兩貼藥服下,臉上這纔有了些生氣。
此刻他們在山溪旁歇腳,陽光正好,徐冉特意讓人把季舒城搬出馬車,讓他倚靠在馬車邊緣曬曬太陽透透氣。
經過這一路折騰,季舒城徹底歇了想逃跑的心,見他們也無害他的心,甚至開始好奇這行人費這麼大力氣到底要把自己帶到哪裏去。
季舒城眯眼擡頭看向碧藍的天空,開口問“你們這些天一路南行,按腳程算如今應在蜀州境內吧”
燕娘正指揮另兩人收拾柴火準備弄點喫的,聽得此話不禁詫異轉頭看他,奇道“你還會算這個呢”說完想了想覺得也是常理,又道“也對,你這種讀人知道這個也不算稀奇。”言罷轉過頭繼續敦促那倆人生火。
此處若是蜀州,離涿州就很近了。
他垂下眼眸,在腦海中回想這一帶的地圖。
蜀州往西南而去便是涿州,往南是蘄州,再往南就是南境。若往東去大可不必穿蜀州而過,這些人的目的地必在這三州之中。
季舒城很快得出結論,但旋即輕輕嘆氣,慢慢閉上眼。
如今的情勢就算猜出他們的去向又如何,不照樣任他們擺佈麼
心裏陡然煩亂起來,季舒城深深吐息,把這些想法從腦海中拂去,閉目養神。
燕娘回頭睨了他一眼,見他這幅懨懨的模樣,不由得思考起這一路是不是有點過了,將那樣生龍活虎天天變着法想逃跑的人折騰成了這副模樣燕娘在心裏道了兩句罪過罪過,又悄悄去給季舒城熬了一小罐魚湯送去。
可惜是用魚乾熬的,喝得季舒城滿嘴的鹹腥味兒,一整天下來說話都跟吹海風似的。
季舒城十分惆悵,一言不發地縮在馬車的角落,一動不動。
燕娘很是茫然,又拉不下臉問是
是不是那罐魚湯喝壞了。
另兩人嚼着肉乾搖頭感慨聽說過燕娘廚藝不佳,沒想到差勁到這地步。
而對於把整罐魚湯都喝乾淨的季舒城,二人表示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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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在一旁低頭垂眸,等段荀稍稍冷靜下來些許、重新靠回椅背,這纔開口道“大人,郭老六靠得住麼”
“他”段荀冷哼,“若是靠得住,我也不必如此焦灼。郭老六此人貪財惜命,小事還好,但遇上性命堪憂的大事,你以爲他的嘴能多嚴”
師爺低眸沉吟片刻,道“如此看來,再沒有郭老六的線索,大人當有所決斷。”
段荀頷首,眯眼思量片刻,突然道“我記得郭老六曾有個老宅在遠安城,派人去查一查這個老宅在何處。賬冊若不加郭老六家中,必在老宅裏但”段荀頓了頓,眼中兇光畢露,“若明日仍沒有郭老六的消息,他就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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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荀十分滿意地頷首,擺擺手道“去吧,繼續查賬冊的下落。”
“是。”
暗衛很快將段荀這邊的動向傳回兵馬營。
“老宅”聽得暗衛回稟,薛鋮也有些意外,問“可查到了”
暗衛搖搖頭,道“還未,已經差弟兄暗中跟着段荀的人,那邊一有線索即刻回稟。”
“好。”薛鋮點頭,囑咐道“盯緊些,不要暴露行蹤。”
暗衛領命,低眸退出屋子。
溯辭恰好歸來,手裏轉着短笛,看了眼暗衛離去的背影,入屋坐去薛鋮身邊,問“有線索了”
“郭老六還有個老宅,段荀已派人去尋了。”薛鋮給她倒了杯水,溫聲道。
“莫非郭老六把賬冊藏在老宅裏”溯辭捧着杯子訝然出聲。
“段荀是這麼想的,不過未必。”薛鋮道“以郭老六的爲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