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用弟兄們的生命，去賭一把？”褚燕搖了搖頭，“看到那些士卒沒有，一點畏懼都沒有，明明是被包圍，但卻彷彿好像是他們包圍了我們。”
如果說將領還能是虛張聲勢，下面的士卒可沒有那麼純粹。他們會忠誠於自己的感覺，比如說恐懼，或者緊張。
然而他在這些士卒的眼神裏面，看到的不僅僅是戰意，還有種被發現了獵物的喜悅。
褚燕發誓，見過不少官兵，還和官兵打過，卻從沒見過，這種讓他感覺很不好的軍隊。
“好了，現在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劉韜指了指身後，火勢在一點點蔓延，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小範圍燃燒，但隨着風力在不斷向外蔓延。
繼續下去，就不是誰包圍，而是大家都要被火海給包圍起來。
“…………”褚燕沒有回答，但他也的確注意到在蔓延到火勢。
“我數三下，你再不做出決定，我將發動進攻！”劉韜不打算廢話下去，不合作，哪怕對他未來的計劃產生影響，他也不介意在這裏滅了褚燕。
大不了，不去上黨，改去雁門或者九原之類偏遠的邊境地區當縣令……不，如果是那種地方，怎麼都要一個郡守的身份！
“你不會這樣，和我們糾纏下去，你們也要死。”褚燕看向劉韜。
“三……”劉韜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數了個數。
所有士卒立刻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發動進攻，看到這一幕，褚燕算是信了他的話。只要他數了三下，身邊的士卒真的能發動猛攻。
“收起武器……”褚燕當即下令，“先離開山林！”
下面的賊人多少有些不甘心，但褚燕在他們這裏有着很高的威望，所以只能照辦。
兩支部隊走出山林，剛剛離開，天上就下起了雨，不多時就發展成傾盆大雨。這場雨非常及時，把山火給撲滅，到底沒有造成太多的破壞。
“外面也有人在等着我們啊……”剛出來，趕上大雨姑且不說，看着不遠處五百騎兵虎視眈眈，爲首的將領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褚燕感慨道。
“先不說那個，你和我過來一下。”劉韜看向褚燕。
“兄長……”張飛聞言，當即擔心的喊了一聲。
“沒事……”劉韜直接把一把橫刀丟給了褚燕，“來，隨便砍我一刀，腦袋也好，脖子也好，隨便你。”
“你這話當真？”褚燕拿過橫刀，並沒有立刻動手。
“殺了我的話，那麼我方肯定崩潰，到時候你就算贏了，說不定還白撿一些馬匹和弓弩……”劉韜調侃道，下雨有下雨的不好，弓弩的弓弦沾了水，有點滑。
於是弓弩手都把弓弩放下，換上了橫刀，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看向褚燕麾下賊兵。
第一次見到這支軍隊的時候，褚燕也遲疑過，畢竟這支弓弩手身上穿着的甲冑。但一般情況下，弓弩手身上有皮甲就已經很高級。
弩手還好，多射擊幾次也差不多熟練，弓箭手想要提升準度，可需要長時間訓練。再加上力量打熬，按照大漢常規的訓練強度，至少要經過半年或者一年才能成軍……
直接排上戰場當近戰兵種，真的讓人懷疑，這個將領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不，肯定應該有有問題，一般人會讓自己，拿着刀朝着他身上砍一刀嗎？
只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褚燕嚥了口唾沫，然後緩緩舉刀靠近。期間他偷偷感受了一下，手中的刀子是開封的，不是那種騙人的玩意。
一時間有些糾結，可以的話他真的打算，直接一刀殺死劉韜，這樣真的如對方所言，自己這三四千人，就能趁着對方士氣崩潰的情況下，將其擊敗。
可更多是忌憚，越聰明的人越容易糾結。
褚燕到底是年輕，年輕就意味着衝動佔據絕大多數，於是他真的舉刀，全力劈砍下去。只是他沒有選擇腦袋或者脖子，選擇胳膊。就算砍下去，最多少條胳膊。
偏偏不行，他的刀子在砍到對方的時候，就感覺似乎被某種能量阻擋，根本砍不下去。於是立刻換了個位置，這次是朝着劉韜的腦袋砍下去，結果依然沒有奏效。
到了這個地步，他是真的嚇了一跳，眼前這個漢軍將領，居然能刀槍不入？
“現在明白沒有，你傷害不到我……”劉韜平靜的回道，實際上背脊已經發涼，冷汗不斷流下，只是摻雜在雨水之中，看不出來而已。
隨即轉身，留下一句：“現在跟我過來吧！”
“哦……”褚燕愣愣的點了點頭，剛剛那一幕衝擊感，對他真的非常強烈。
最後他是怎麼跟着劉韜，進入山林的，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回過神來，兩人已經站在遠離隊伍的山林裏面，周圍只有他們兩人。
“你信神……你應該不相信神明吧？”劉韜本來的打算用傳教士的開場，但仔細想想，然後回道。
“是的，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祇。”褚燕點頭，“別看太平教說什麼黃天淨土，我覺得根本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只有雙手實際感應到的，我才相信！”
曾經接觸過太平教，一開始真的帶着憧憬過去，但深入接觸才發現，根本沒什麼神祇，根本沒什麼神蹟，只是出色的醫術，和蠱惑人心的話語而已。
“但是你覺得，如今這個世道不改變的話，百姓就沒有活路了……”劉韜繼續說道，褚燕184年帶人當強盜，185年才造反。
看起來沒什麼差別，這一年對於褚燕來說，正是思想逐漸改變的歷程。
問題是，眼前這個漢軍將領，什麼對自己那麼清楚？褚燕此刻，對劉韜充滿了忌憚。
“我如果說，我纔是神祇選擇的救世主，你信不信？”劉韜神祕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