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的聲音將伊莉絲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p>
“朋友啊……有,不過都已經不在了。”</p>
“誒?不在是指……”</p>
天音一下子愣住了。</p>
她顯然沒有料到話題會變成這樣。</p>
但伊莉絲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只是以毫無關係的口吻說:“我在魔法學院讀書的時候,曾經認識了幾個人,包括蓮業也是我在那個時候認識的。”</p>
“那個……蓮業也是你的朋友嗎?”</p>
天音的語氣帶着一絲困惑。</p>
大家都在全神貫注地傾聽伊莉絲說話。</p>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p>
“朋友啊……”天音若有所思,“你的朋友現在成爲了你不得不消滅的敵人,感覺真是寂寞。”</p>
“是啊,朋友這種東西或許真的不適合我。”</p>
伊莉絲的眼睛罕見地流露出傷感的神情。</p>
很顯然,伊莉絲和蓮業對不老不死藥的執着,背後恐怕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故事。</p>
晚餐很快就結束了。</p>
大家收拾好餐桌,便各自散去。</p>
可是,夜靈……</p>
“夜靈呢?”</p>
天瞳左顧右盼,他最關心的女孩不知道去了哪裏。</p>
晚餐的時候,夜靈依然沒有什麼精神。</p>
“夜靈的話,剛纔出門了。”</p>
天音看到六神無主的天瞳,在旁邊說。</p>
“出門了?她去哪?”</p>
“不知道。不過,夜靈說一會就回來了,應該不會走遠。”</p>
“夜靈果然還在難過啊……”</p>
夜博士的死,對夜靈的打擊實在太大了。</p>
夜靈心裏比誰都要難受。</p>
心地善良的她,不忍心把自己的情緒傳染給別人,所以一直忍耐着。</p>
可是,天瞳不想讓夜靈一個人默默承擔這一切。</p>
天瞳想要追上夜靈,替她分擔一半的痛苦。</p>
然後想要告訴夜靈,她自己不是一個人。</p>
但是這樣的想法在浮現出來的瞬間,天瞳馬上就猶豫了……</p>
自己真的可以成爲夜靈的依靠嗎?</p>
要是自己擅自打擾到她,會不會給夜靈造成困擾?</p>
“哥,你就去吧。”</p>
天音用力推了推天瞳的後背。</p>
她臉上的微笑,彷彿已經明白天瞳的糾結。</p>
“天音……”</p>
“我就算再怎麼帶動氣氛,夜靈也不可能精神起來的,換作其他人也一樣……不過,我相信你可以,因爲只有你纔可以成爲夜靈無可代替的那個人。”</p>
“……我真的可以嗎?”</p>
“謝謝。”</p>
天音的話,讓天瞳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p>
天瞳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跑了。</p>
夜,已經深了。</p>
外面的風很冷。</p>
街道上很安靜,只有天瞳急促的跑步聲在耳邊迴響。</p>
這麼晚的時間,夜靈還會去哪裏?</p>
一個人逛街嗎?</p>
這怎麼可能。</p>
一個人傷心難過的時候,是不願意被別人看到的。</p>
夜靈肯定是去了沒有人的地方。</p>
這樣的話……</p>
天瞳打開手機確認,通過電子地圖,馬上發現附近原來還有一座公園。</p>
天瞳立刻馬不停蹄地趕過去。</p>
他的腳步在穿過雜亂的灌木後,一個巨大的湖泊映入眼簾。</p>
因爲月光的反射,如同鏡面般的湖水流動着銀色的光芒。</p>
一道人影靜靜佇立在那裏。</p>
那襲垂落直腰際的長髮,與白藍色的衣服,與公園的景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p>
“夜靈。”</p>
天瞳輕聲叫出了那個女孩的名字。</p>
聽到天瞳的聲音,夜靈略有些驚訝地轉過頭。</p>
“天瞳?”</p>
就像要掩飾自己的淚水般,在天瞳靠近的時候,夜靈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她露出微笑:</p>
“抱歉,讓你專門出來找我。我這就回去……”</p>
“沒關係,我們就站在這裏吧,反正也沒有其他人。”</p>
天瞳拉住了想要離開的夜靈。</p>
夜靈的臉上露出驚訝,但她並未離去,而是繼續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p>
天瞳與夜靈共同眺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泊。</p>
他試着尋找能夠安慰夜靈的話──但是卻放棄了。</p>
安慰別人什麼的,天瞳並不擅長。</p>
“對不起,夜靈。”</p>
“爲什麼你要道歉啊?”</p>
夜靈顯然更加驚訝了,她並未理解天瞳口中的話。</p>
天瞳一瞬間做好了覺悟,忍痛說出了自己的罪惡:</p>
“那個時候沒能救下你爺爺,如果我當時做得更好,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p>
那個時候,我強硬的把你給拖走,要是被你怨恨了,那我也沒辦法。畢竟換做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跟你作出一樣的行爲。要是能夠讓你好受點的話,那請你罵我吧。打我也行,我不會還手的。”</p>
天瞳的表情充滿了痛苦與自責。</p>
一滴淚水溢出夜靈的眼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