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厲北潯擡起頭,漆黑的眸底閃過一絲警惕。
時晴頭皮發麻,總不能明說,她是去找季筱吧?
厲北潯不記得她,但是記得季筱,如果一說出來,他很可能會聯想到什麼,嚥下一口唾沫,她不敢去看他的臉,藉着喝茶的功夫,若無其事道:“我想在結婚之前過一下單身生活,到處走一走,聽說洛城那邊的風景不錯,我還沒有去看過,順便散散心……”
“真的?”他目光幽邃,似信非信。
時晴心口一跳,真擔心被他看出什麼端倪,畢竟她不擅長撒謊,而他又太過洞察人心。
好在門被敲開了,經理帶着服務員陸陸續續的上菜,包間裏的人多裏起來,那種壓抑窒息的氣氛暫時得到緩解。
兩人的談話也被打擾了,各自不再說什麼。
厲北潯收好了合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筍片,放進嘴裏,緩緩的咀嚼。
時晴已經習慣了他喫飯的時候不怎麼言語,也開始拿起勺子吃麪前的木瓜燉雪哈。
她剛吃了一口,耳邊就響起厲北潯不容抗拒的聲音:“我陪你一起去。”
時晴含了一口湯,差點就嗆到了:“你說什麼?”
厲北潯面無表情的喫着菜,看不出任何情緒:“你是我的未婚妻,一個人在外面跑,要是被記者拍到,最後麻煩的還是我,所以我陪你一起去。”
時晴眼角抽抽,這理由,簡直讓人沒辦法拒絕。
就這樣,一個人的旅行變成了兩人。
第二天,洛城。
很久沒有來到這座城市,時晴打開了車窗,把頭看向外面,有些懷念地呼吸着這座城市的空氣。
洛城沒有帝都的繁華時尚,但這座古樸的城市裏,卻有着時晴幾乎融進血液的熟悉感。
小時候經常跟着爺爺去那些老街上喫小喫,糯香的餈粑,酸辣的米粉,漂亮的糖葫蘆……
如今的洛城已經變成了一個繁華似錦的大都市,但是閉上眼,空氣中彷彿還飄着的那些誘人的小時後的氣息。
她……有些想爺爺了。
不管她是時晴還是蕭晴,對爺爺的感情始終不會變。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來。”冷不丁的,車座旁邊的厲北潯說了一句。
時晴一臉享受的樣子忽然凝固,縮回了頭,正襟危坐:“就因爲是第一次來,所以才什麼都好奇,我才朝外面看的。”
“是嗎?”厲北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聲:“我也沒讓你解釋。”
時晴:“……”意思是她的解釋變成了掩飾嗎?
車子很快到了。
時晴忙不迭的下車,他怕再在車裏面和這個男人呆着,自己會硬生生的憋死。
望着富麗堂皇的酒店,時晴反應過來,這是帝豪會所!
這是洛城最好的酒店,曾經她在這裏當調酒師,也是第一次遇到厲北潯的地方。
不覺有些納悶:“我們爲什麼住這裏?”
“那你想住哪裏?”厲北潯看想她。
時晴腦中一閃而過的,是那座充滿熟悉感的錦繡園,再看一眼厲北潯探尋的目光,她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忙幫着去拿行李:“住這裏挺好,我就是感覺有些貴。”
會所的房間安排好了,是頂層的豪華套房。
時晴提到心口的心才稍微放下一點,在這一層,以前的那些同事是不會上來的,應該說是沒有資格上來,所以遇到的機會,幾乎很少。
就算她現在戴着面紗,但在厲北潯的面前,還是少露出馬腳爲妙。
“厲先生,你的房間到了。”經理親自打開門,讓人把行李送了進去。
厲北潯點了點頭,邁步就朝裏面走。
“等一下!”
時晴攔住了他:“我的房間在哪裏?”
厲北潯淡然的看了一下她,視線向下,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緊張得骨節都泛白了,然後視線上移,又落到她強裝鎮定的臉上:“蕭小姐!你的未婚夫身心健康,難道你要和我分房睡?難道你就不擔心會落人話柄?”
“……”這人。
他現在是候選人的身份,一舉一動備受關注,自然需要處處注意。
時晴湊近了一些,小聲的提醒:“厲先生,你該不會忘了吧,協議上說了,就算我們結婚,也是分房睡的。”
厲北潯理所當然:“那是在家裏,在這裏,就要入鄉隨俗。”
什麼叫入鄉隨俗?
難道情侶來酒店,就必須要住同一間房嗎?
時晴無語的跟了進去。
看着經理忙裏忙外的,把行李箱放好,然後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厲北潯鬆了鬆領口,脫下外套,看樣子是準備要去浴室,時晴坐在沙發裏,一顆心忽上忽下……
如果是平時,她巴不得和他在一個房間,又不是沒睡過,但是現在,他在身邊,她要怎麼出去辦事?
最重要的是,自己……還能有機會去季家嗎?
……
整個下午的時間,厲北潯都在酒店處理公務,時晴想要出去,但她剛提出這個要求,厲北潯立馬放下手裏的工作,美其名曰“怕她被記者拍到一個人”。
時晴無奈,只要選擇繼續閉門不出。
她洗完澡,先在牀上刷了一會兒新聞,然後先睡了,她把手機放到枕頭下,到了夜晚兩點,手機鬧鈴震動,時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視野裏都是一片黑,耳旁也傳來清淺的呼吸聲,看來厲北潯已經先睡着了。
時晴在牀上深呼吸一會兒,平息了心中那些雜亂的情緒,這才悄悄地換好衣服摸下了牀。
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牀上的位置,厲北潯睡得死沉死沉的,根本沒有醒來的趨勢,她這才放下心,消失在門口。
半夜的酒店門口,除了熱鬧的霓虹,人已經不多,稀稀疏疏的進進出出,也沒有人注意她。
時晴站在路邊攔車,車遲遲沒有來,時晴有些急的跺跺腳,無意識的轉頭,忽然,在她身後的三米開外,站着一個讓她膽戰心驚的人。
厲北潯一身筆挺熨燙的黑襯衣,下襬整整齊齊的紮在同色系的褲子裏,外面是深灰色的羊絨大衣,領子上戴着微微的寒氣。
他就那樣清冷的站在門口,眼神就像是鋒銳的刀,筆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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