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繡不知道這兩個月的時間究竟有沒有讓她放下一點點,但是她很清楚的明白,她仍舊會心疼,一想到他再也回不來了,她就覺得有無數只小蟲子鑽進了她的大腦一樣。
疼的她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到了醫院後,很快就找到了時晴的病房。
還沒進去,就聽到厲北潯的沉沉的聲音。
“你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能不喫東西?”
時晴嘆氣,“我沒有胃口,小繡球這個樣子,我哪裏還有心情喫東西。”
“就是擔心她,也要照顧好自己。”
“北潯,你說小繡球將來可怎麼辦啊……”
時晴的聲音夾在濃濃的無奈,“靳南風不在了,小繡球總要往前看的,她還這麼年輕,她的未來還很長……”
“她的事情你先別擔心了,先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她啊,你看小繡球現在的狀態,我害怕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出事的……”時晴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恐懼,“北潯,你說她不會想不開吧?”
“我會找人看着她的。”
“……”
病房外,聽着厲北潯和時晴的交談聲,厲雲繡的心臟狠狠的揪住,像是被灌入了灼熱滾燙的岩漿,讓她難以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轉身順着來時的路回去。
“雲繡?你不進去嗎?”
夏珊珊有些奇怪。
“不用了,知道他們沒事我就放心了。”
厲雲繡淡淡的笑了笑。
“雲繡……”
夏珊珊皺眉。
厲雲繡打斷她,“珊珊姐,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陪着我,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你明天再來找我好不好?”
夏珊珊眉心更緊,看着厲雲繡臉上的笑容,無奈點頭,卻不免的多添了幾句囑咐,“好,我知道了,那你一個人小心一點,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過去。”
“嗯,放心吧,我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就算有過死的念頭,到今天爲止,看到爸媽那個樣子,她也不敢了。
兩個月了,是時候要做個了斷了吧。
厲雲繡離開醫院後,打車去了靳南風的別墅。
這裏裝着她和靳南風最後的回憶,在靳南風出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一次。
進去後才發現楊韻居然在,見到厲雲繡,很是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厲小姐,我只是來收拾一下靳哥的東西。”
這種事情原本應該由她來完成,只是她沉溺在悲傷之中,卻只能由楊韻自己動手。
“靳哥的家人想處理掉這棟別墅。”
“嗯。”
睹物思人的道理厲雲繡是明白的。
“這套房子我已經聯繫房屋中介賣出去了,沒通知你,很抱歉。”
“這本來就是他的別墅,靳夫人有權處理,你沒有做錯。”厲雲繡淡淡的笑,其實要不是今天在醫院裏聽到那番話,她也不會有勇氣來這裏的,這棟別墅裏到處都是靳南風的身影和氣息,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幾乎讓她窒息。
“買主希望我們後天就把房子清出來,我正想聯繫您,您看這裏面有什麼東西,您想帶走的,如果不想帶走的,我下午就讓人直接處理掉。”
“嗯,你忙你的就行,我自己上去收拾。”
厲雲繡說完就去了樓上。
她站在臥室的門口良久,感覺雙手如同巨石一般沉甸甸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鼓足了勇氣推開門,走進去。
一切都和兩個月前自己最後一次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牀單整整齊齊,牀頭櫃上有靳南風的書,衣櫃的門微微開着,隱隱約約能看的靳南風掛着的齊整的衣服。
厲雲繡的心臟如同被人捏住,大腦逐漸失去了意識,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如同行屍走肉,木訥的走到梳妝檯前,緩緩坐下。
良久的保持着那樣的動作。
有很多次,自己就坐在這裏,靳南風洗完澡就會從背後抱住她,將腦袋抵在她的脖頸處,抵死的纏綿。
可如今,這裏實在是太冷了。
再也沒有靳南風了。
心臟又一次密密麻麻的泛起了疼。
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去放下,卻又害怕,自己真的就這麼把他給忘記了。
做了許久許久,厲雲繡才終於站起來,從牀底下拉出一隻大大的行李箱。
她把房間裏所有自己的東西都默默的收好,然後把靳南風的物品單獨的放在另外的袋子裏。
然後去樓下找楊韻,“我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都裝在箱子裏了。”
“我幫您拎吧。”
“謝謝。”
楊韻看到被單獨收拾出來的靳南風的物品,小心翼翼的問,“靳哥的東西,要怎麼處理?”
“燒了吧。”
除了徒增悲傷之外,這些東西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楊韻頓了頓,然後點頭,“好。這裏其他的東西都不要了嗎?”
“嗯,都不要了,你自己處理就好。有些傢俱很新,賣了也行。”
“好的。”
楊韻目光瞥到桌子上的一個相框,拿起來,“這個也不要了嗎?”
那是一張全家福,是他們一家三口極少留下來的合照。
厲雲繡微微頓了一下,伸手接過相框。
回憶如同潮水,瞬間涌上來。
那一年的三月,琛琛因爲蕁麻疹,在醫院裏小住了一段時間,出院當天,他們路過一家影樓。
看到了宣傳畫上的小模特。
她開玩笑說琛琛要是去拍藝術照肯定也很漂亮。
那男人卻突然來了興趣,硬是拉着她和琛琛進了影樓。
說是要給全家拍藝術照,還把影樓裏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
那一組照片大概二十多張,他特意挑了他認爲最好的一張放在了臥室裏。
厲雲繡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相片裏靳南風的笑顏,眼淚又忍不住的泛了出來。
“厲小姐……”
“沒事,相片我帶走了。”
厲雲繡把相片緊緊的貼在胸口,然後快速的下了樓。
走出別墅,她才覺得心臟上鬆了一口氣,就好像沉重的巨石陡然不見了一樣。
她又一次的看向手裏的照片,想起了她和靳南風的最後一面。
那時候,知道自己要死去的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厲雲繡始終無法去猜測那時候靳南風的心情,有些事情經不起推敲,她只要一想到靳南風就難受的不行。
可不管怎麼樣,她都必須要走出來。
淚水又一次涌出來,厲雲繡忍不住的低頭吻了吻相片。
南風,我一定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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