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聽說過。”
“他們並不是很知名,我也只是年少的時候偶爾得知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厲雲錦讓慧姨把早餐準備好。
兩個人喫完飯,便坐了車,往音樂會舉辦的小劇場去了。
果然是個不太知名的樂團,兩百多人的場地,只零零散散的坐了不到一半的人,顯得很空曠。
厲雲錦小心翼翼的扶着林宛西去了一個人少的地方,這個視角很好,能將整個舞臺上的場景收入眼底。
距離音樂會開始還要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舞臺上來來往往的全都是工作人員,時不時有細微入耳的聲音淺淺傳來。
林宛西坐在厲雲錦的身邊,見他神色專注的望着舞臺,忽然想起他格外鍾愛音樂的事。
伸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服。
厲雲錦便彎下腰,將腦袋偏過來,等着她說話,“嗯?”
“你很喜歡這支樂隊嗎?”
“嗯。”厲雲錦點頭,“算是最喜歡的一隻樂隊了。”
“介紹一下?”
“他們走的是小衆風,所以瞭解的人並不是很多,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國外發展,很少回來,這次是爲了慶祝他們樂隊成立十週年,所以才舉辦的全球巡演,因爲經費有限,所以一個地方只會舉辦一場。”或許是提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厲雲錦的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我少年時期,因爲一次機緣巧合認識了他們,很喜歡他們音樂裏表現的一些東西,所以就做了十年的忠實粉絲,這才他們來這裏開音樂會,我當然要帶你和寶寶來看看。”
林宛西皺眉,“我話提前說了,我對這個一點都不瞭解。”
“沒事,他們原本就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不然這劇場的人也不會就這麼一點了。”
不知道爲什麼,林宛西覺得厲雲錦的這句話裏有一些別的,她沒有讀懂的東西,正想追問,厲雲錦已經坐直了身體,目光淺淺的看向舞臺的中心。
她追着目光望去,舞臺的中心,一男一女兩個人正低頭調試着音箱。
林宛西心又是一沉。
她很不安,但她又說不出來,這份不安究竟來自於哪裏。
十幾分鍾後,演出正式開始了。
就如同厲雲錦說的那樣,這支樂隊的音樂,很特殊。
就好像西北荒漠裏孤獨的旅人,沉沉的鼓點,沉沉的嗓音,每一下都結結實實的落在人的心臟上,讓人的後背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林宛西有些無奈,厲雲錦帶她來給孩子做胎教,可這麼鬱色沉重的音樂,哪裏適合給孩子聽了?
她對音樂沒什麼興趣,轉了三四首曲子之後就覺得睏意席捲而上,腦袋也不由的一點點的,小雞啄米那樣。
厲雲錦看她強撐的模樣,忍不住輕輕的笑了,“困了?”
“嗯……”
她畢竟是個孕婦,需要大量來的睡眠,更不要說,這樣的環境,絲毫不感興趣的音樂,對她來說都是催眠的好東西。
“困了就睡吧,結束之後,我叫你。”
厲雲錦輕輕的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腦袋靠在自己的懷裏。
“不用這樣……”
林宛西生怕會打擾他,忙的就要掙脫。
“靠着。”厲雲錦聲音沉沉,“我的身體還沒有座位舒服?”
林宛西不動了,她太困了,合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在這種環境下,只能做到淺眠,林宛西睡得並不是很安慰,意識沉浮中她忽然聽到有人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哼着歌。
厲雲錦?
她隱約分辨出那是厲雲錦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她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他也真是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還要這樣哄着她睡覺……
不對,她已經睡了一會兒了,厲雲錦怎麼會在她睡着的時候哄她?
厲雲錦神色溫柔,連帶着平日銳利鋒芒的眼神也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柔光,神色專注的看向前方的舞臺。
表情是從未有過的繾綣和認真。
林宛西的心臟不由的“咯噔”一聲,她下意識的就追着厲雲錦的目光看過去——
舞臺上只有一個抱着吉他的女人。
離得太遠,她壓根看不清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只是隱隱約約的從身形辨得出,她也許是個和她一樣的華國人。
吉他悠揚孤獨的獨奏,如同潺潺清泉,在劇場緩緩的迴盪。
她唱的是林宛西從未聽過的歌曲。
歌詞似乎還是浪漫的法語。
林宛西完全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而身邊的厲雲錦卻在輕輕的跟着一起哼唱。
顯然,這首曲子,他不止一次的聽過,唱過。所以他才能毫不費力的唱出那些拗口的歌詞。
林宛西忽然有些失落。
音樂聲戛然而止,整個會場一片寂靜,而後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那女孩抱着吉他,款款的鞠了一躬,而後如同一陣風似得,颳走了。
林宛西的腦袋裏有什麼突然的跳了一下,她幾乎是一瞬間就轉頭看向了厲雲錦。
男人溫柔的目光始終定格在女人消失的方向,許久許久都沒有變化。
林宛西的眼神一點點的泛寒,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厲雲錦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或許沒那麼簡單。
她忽然不想待在這裏了,一刻也不想多待,這裏的空氣令她窒息,她只想去外面透口氣。
她輕輕的動了動身體。
厲雲錦這才低頭,“醒了?”
“嗯。”林宛西聲音清冷,“我很久之前就醒了。”
厲雲錦頓了一下,而後輕笑,“這邊也正好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林宛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臟“咚咚”有力的撞擊了兩下,想是有什麼要蹦出來了那樣,躁動不安。
“不留下嗎?待會兒可以和他們合影留念吧,說不定還能要到簽名呢。”
“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
厲雲錦起身,帶着她站起來,“走吧。”
他似乎真的就是來看音樂會的,可是他的表情……
林宛西的眼前又想起了不久之前他從未有過的溫柔表情,心臟被塞滿了般,沉甸甸的,堵着難受。
回去的路上腦子裏也是一團亂。
她並不是會主動說話的人,從小到大養成的性格,讓她在人際交往中一直處於很被動的位置。
她會保護自己,從不給人傷害她的機會。
一旦預感到到了尖銳的厲刺要觸向自己,她就會果斷的放棄,及時逃到遠遠的。
可放在厲雲錦身上,行嗎?
他們連孩子都要有了。
打碎骨頭連着筋的關係,要怎麼一刀斬斷。
心情不好,林宛西話也不想說,上了車之後就靠在座椅上目光靜靜的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
厲雲錦也感受到了車裏的低氣壓,輕聲問,“怎麼了?”
林宛西沉默片刻,而後道,“我對音樂沒有興趣,以後如果有這樣的活動,不用叫我。”
厲雲錦臉色微微一僵,把車停在路邊,皺眉,“你又怎麼了?”
這話,任憑誰聽了,都知道她是在發脾氣。
只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了她。
“你要是不喜歡,下次就不去了。沒必要和我賭氣。”
“我沒有和你賭氣。”林宛西將視線收了回來,目光清冷,“我只是對今天的音樂完全不感興趣。”
她說完,似乎還嫌棄不夠一樣,冷笑一聲,“不僅是不感興趣,還討厭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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