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看我畫的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漂亮。”
林宛西笑。
林潔也像個孩子一樣的笑了。
林宛西在她的身邊坐下,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媽媽,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我結婚了。”
“結婚?”
林潔似乎不太明白。
“是的,我結婚了,他叫厲雲錦,他是個很好很優秀的男人,他對我非常好,他會好好的照顧我的。媽媽……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結婚了……”
林潔手裏的筆“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林宛西正隱隱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林潔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的死死的。
厲雲錦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就要上前分開兩人。
雖說林潔的病情好了很多,但他始終擔心林潔會傷到林宛西。
“我沒事。”
林宛西忙的回頭,給了厲雲錦一個不要擔心的表情。
厲雲錦這才放下手,目光裏的警惕卻絲毫沒有鬆懈分毫,緊緊的盯着林宛西和林潔。
只要林潔有什麼動靜,他都能快速的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林宛西看着林潔,先前還很平靜的正畫着畫的女人此刻面色蒼白,一雙瞳孔也變得有些渾濁。
手上的力氣也掐的林宛西有些喫痛。
她很不解,究竟是她說錯了什麼話,纔會讓林潔突然變成了這樣?
林宛西艱難的露出一絲安撫似的笑容來。
“怎麼了?是哪裏不對嗎?”
“結婚……”
林潔蒼白的嘴脣一張一合,如同一隻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呆滯木訥,“結婚……你結婚了……”
林宛西聞之一頓,然後淡淡的點頭,“是啊,我結婚了,有什麼不對嗎?”
“不能結婚,你不能結婚!”
林潔忽然尖叫。
“爲什麼不能結婚?”
“不能結婚,不能結婚!”
不管林宛西問什麼,林潔的嘴裏顛來倒去的都是這麼一句沒有意義的話。
林宛西的額頭漸漸的滲出了一層的汗水。
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厲雲錦。
也不知道厲雲錦聽到這樣的話,會不會很失望。
“你別放在心上,她不是個正常的人。”
“我知道。”
厲雲錦輕輕的曲起一隻膝蓋,在林家的面前蹲了下來,聲音輕緩,“我不知道叫您媽媽你會不會接受,還是暫時稱您阿姨吧。”
林潔的目光輕輕的轉向厲雲錦,嘴裏依舊是念念有詞。
“不能結婚……不能結婚……”
她就好像是一隻被上了發條的機械完結,得到了死板的指令。
厲雲錦繼續道,“我會對宛西好的,會照顧好她,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把她放在我心裏那個最重要的位子上。”
“不能結婚……不能……你們不能結婚……”
林潔呆呆的,厲雲錦說的話竟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倒是清醒着的林宛西,心頭微微的熱了一下。
卻又有些無奈。
何必要對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做出這種承諾呢?
沒有意義。
見林潔這幅模樣,林宛西只能叫來了護工,讓她把林潔帶去休息了。
林宛西這才揉着被林潔掐的發痛的手臂,皺眉看着厲雲錦,“你不需要說剛剛的那番話的,她壓根就不會明白。”
林潔連自己都忘記了,又怎麼會知道厲雲錦是誰。
厲雲錦起身,神色沉沉,“還是要說的。”
“嗯?”
他握住林宛西的手,語氣染了些凝重,“我總覺得,我委屈了你。”
林宛西又是一頓。
林宛西沉默良久,繼而道,“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東西的。”
“我知道,這種事情你從來都是不在乎的。”厲雲錦鬱色沉沉,“可我不能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他們會傷害你。”
流言蜚語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你要是真的去穆家提親了,搞那麼一套什麼明媒正娶,你纔是真的傷害我。”
“穆家?”厲雲錦冷笑,“他們還不配。”
林宛西有些欣慰。
她從不在穆家的問題上做絲毫的讓步,她很慶幸,厲雲錦也是如此。
“等媽媽的病情好了,我再和她把提親的事情補上。”
他說的言之鑿鑿,但林宛西心臟卻蒙上了陰影。
原以爲在楚慈的治療下,母親的病情能好轉,可今日一看,未來他們仍然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厲雲錦知道林宛西在擔心什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沒事的,媽媽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國內治不好,我們就帶她去國外治療。”
“嗯……”林宛西淡淡笑了笑,神色卻沒有輕鬆多少,看着不遠處護工和林潔遠去的背影,不由的皺眉,“我只是在想,媽媽爲什麼會那麼討厭我們結婚。”
她是糊塗的,但在結婚這件事上,卻顯得相當篤定。
“也許她討厭的不是我和你結婚,而是單純的結婚這件事。”
“可媽媽不是很想和遲建明結婚嗎?”
林宛西更糊塗了。
厲雲錦對當年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輕輕的攬住林宛西的肩膀,柔聲安慰,“好了,別擔心了,不要揣測一個精神病患者的想法。”
林宛西又是一怔,旋即才反應過來。
是啊,她怎麼揣測起林潔的想法了,林潔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啊。
回去的路上,林宛西才越發覺得手臂發疼,她不想讓厲雲錦知道,就忍着沒說,反正回去之後找些藥擦擦就行。
可誰知道,也許是她不停的按着傷口的原因,剛到家就被厲雲錦發現了。
“怎麼了?”
厲雲錦皺眉。
“沒什麼。”
林宛西搖頭。
“沒什麼,你一直碰那裏做什麼?”厲雲錦眼底一沉,一把將林宛西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捲起她手臂的衣服。
只見一道清晰的指痕驟橫在林宛西雪白的肌膚上。
都已經泛着青紫色了。
林宛西也不由的跟着皺眉,原以爲只是青了一點,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嚴重。
“在院子那邊弄的?”
厲雲錦的聲音染了一絲寒意。
林宛西輕輕的點頭,“嗯,我想去拿藥。”
“坐着別動。”
厲雲錦冷聲讓林宛西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是轉身去拿了藥箱回來。
“爲什麼剛剛不說?你就讓她那麼抓着你。”
厲雲錦有些生氣。
氣的倒不是林宛西,而是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傷了,他居然渾然不覺。
這麼一道傷,明顯是活活掐出來的,該有多痛?
“她不是故意的,你別和她計較。”
“我是在和我自己計較。”
厲雲錦擡頭瞪了一眼林宛西,然後把藥酒倒在了掌心裏,輕輕的揉搓的滾燙,等到有灼燒感襲來,才輕輕的按在林宛西的傷痕處。
“嘶……”
林宛西喫痛的忍不住的叫了一聲,手臂下意識的往後一縮。
“你還知道痛?”
厲雲錦冷哼,“我還以爲你是鐵人不知道呢。”
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因此即便是責罵的話,林宛西也沒覺得多難受,只是有些無奈的開口,“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一句安慰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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