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錦沒看藍亦塵，他的目光從林宛西出現的那一刻就沒有移開過，幾乎要再林宛西的身上生生的灼燒出一個洞來。
林宛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主動將藍亦塵的手握的更緊。
笑道，“好久不見，厲總，別來無恙。”
她的聲音並不冷，甚至比起五年前，顯得很柔和溫暖許久。
不知道是她有了新的愛人還是身邊有了個孩子的原因。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她從未和自己用過如此的語氣說話。
既不讓人感覺到冷漠，卻又在無形之中劃出了一條生硬禮貌的距離。
厲雲錦的臉色更加難看。
心臟也密密麻麻的泛起難言的疼痛、
“宛西，我……”
千言無語涌到嘴邊，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看着兩個人親暱的手挽着手，厲雲錦有些站不穩自己的身體。
“我們走吧。”
藍亦塵忽然道。
“嗯。”林宛西求之不得，點了頭轉身、
“林宛西！”厲雲錦猛然叫住她，“我們……可以談談嗎？”
什麼不去打擾她，什麼會默默守着她，全都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成了荒唐的笑話。
藍亦塵皺眉，“厲總，我的女朋友，沒有要和你談話的必要吧？要談，也是我和你談，關於合同的事情，厲總是不是有別的想法了？”
厲雲錦無聲的攥緊了拳頭。
“厲總想好了，就叫人聯繫我，我敬仰厲氏集團許久，就想着早點能和厲氏集團正式合作。”
“林宛西！”
厲雲錦又一次叫住她。
林宛西松開藍亦塵的手，“我和他聊一聊。”
“宛西……”
“沒事的，既然要裝下去，就不如裝的更徹底一點。”林宛西的聲音低低的。
藍亦塵知道林宛西是有分寸的人，因而也沒再勸阻，“那我去那邊等你。遇見什麼麻煩就叫人喊我。”
“嗯，放心吧、”
林宛西衝他露出一絲放下的微笑。
卻殊不知這笑容落在厲雲錦的心裏，就好像被刀子狠狠的紮了一下似得。
藍亦塵轉身走了。
林宛西這纔對厲雲錦點點頭，，淡淡道，“我們出去聊吧。”
寧家的花園很大，大多數的客人都在屋裏，因而外面的人並不多，夜色正濃，九月的夜風染着一絲絲涼意，侵入骨頭，往身體裏鑽。
厲雲錦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的遞給林宛西。
林宛西沒有接，拒絕的聲音也沒想象中那麼冷。
“厲總，我們兩個現在這樣的關係……這不合適。我不想引起什麼誤會。”
厲雲錦的眼神一暗。
她說的誤會，是害怕藍亦塵誤會嗎？
“你和藍亦塵……”
“我和他的關係與你無關，希望厲總不要過問，如果厲總找我想談的就是這件事，那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厲雲錦沉默，良久之後，才道，“去那邊坐一會兒吧。”
兩個人在花園的長凳下坐下，遠處的喧鬧聲順着沁涼的夜風颳過來，和周遭的寧靜相比，仿若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良久的沉默後，最終還是厲雲錦開了口。
“你還好嗎？”
“挺好的。”林宛西聲音很平靜，“認識了一羣很好的朋友，工作也很順利，媽媽也恢復了健康。”
“嗯。”厲雲錦應了一聲。
一時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五年的時間，在厲雲錦和林宛西中間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高牆，誰也不敢輕易的就這麼翻越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厲雲錦問，“意……意辭他……”
“他也挺好的。”林宛西沒有避開這個話題，意辭和他始終有着斷不開的血緣關係，從他把自己的照片交給蕭茗山的那一刻起，她就放棄了隱藏意辭的存在。
厲雲錦的心臟又是一疼。
他的親生兒子，卻要別的男人來寵着。
無言的心酸在心頭流淌，一時之間叫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呢？”林宛西忽的問，“這五年，還好嗎？”
厲雲錦頓了良久，同樣淡淡道：“嗯，也挺好的。”
他撒謊了。
他過的一點也不好。
渾渾噩噩的五年，甚至如今去細細回想，也沒有一點讓他有記憶的事。
就好像過去的那五年是一個長長的夢。
醒來，就什麼也記不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就那樣過了五年，如果不是得知她和意辭的存在，也許一輩子都會這樣了。
林宛西也知道，厲雲錦是在撒謊。
鹿童說他在吃藥，蕭茗山說他有嚴重的抑鬱症，他怎麼會過的好。
但是……
她不想說安慰和擔心的話。
一旦跨出那一步，她又會重新跌落在厲雲錦這個深深的旋渦裏掙脫不開。
林宛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看着夜色中男人清雋的側臉，笑了笑開口。
“你很好，我也很好，互不相欠。”
林宛西說完，輕輕的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有機會再見吧。”
“宛西！”厲雲錦驟然叫住她。
千言無語，卻無從說起，又是短暫的沉默後，纔開口，“意辭……能讓我見見意辭嗎？”
“不用了。”林宛西拒絕，“我沒有告訴意辭，有你這個人，他現在生活的很快樂，很健康，我不希望有人去打破他平靜的生活。”
厲雲錦的肩膀一僵。
林宛西轉過身看他，“我會用心撫養他長大的，他也會成爲很優秀的孩子，請你放心。”
厲雲錦注視着他的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纔有些酸澀的點頭“嗯”了一聲。
……
林宛西回到宴會場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藍亦塵找到她，有些好奇，“你和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林宛西有些煩躁。
“你心情很少有這麼不好的時候，他是不是纏着你了？”
“沒有。”林宛西搖頭，她似乎是不想談及這個話題，放下手裏的酒杯，“你還要待多久？如果太晚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禮物我已經送到了，接下來也沒什麼事情，走，我送你回去。”
“嗯。”
藍亦塵帶着林宛西上車離開。
第二天是週六，林意辭不用去上學，但是林宛西還是要去公司，小傢伙從一大早就在林宛西的面前晃悠了。
“林宛西女士，你究竟要什麼時候纔去上班，現在已經是上午的七點三十五分了。”
林宛西正在繫腰帶，聽到這話，低頭瞥了一眼林意辭，“催我？”
“我是害怕你上班遲到。”
“我纔不會遲到。我平時都四十五出門。”
“可萬一今天路上堵車呢？”林意辭板起小臉一臉的嚴肅，“踩點上班是很不好的。”
“你這小鬼頭哪裏來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是不是藍亦塵教你的？”
“舅舅纔不會和我說這種話，我是才書上看的。”
“什麼書？”
“《成功學奧祕》”。
林宛西聽都沒聽過。
她堅信林意辭的智商沒有遺傳她。
她像這小鬼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幹嘛呢。
“行了，我去上班，你在家裏好好的聽外婆和舅公的話，知道了嗎？”
“知道了，林宛西女士，我哪次給你找麻煩了。”
林意辭把林宛西的包包遞給她。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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