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衆人離席，各自返回客棧。
“記得去年通過秋獮加入金吾衛的只有一個人吧，被誤以爲獵物而遭射殺的卻有幾十人。”客棧裏，魏家一老僕忍不住說道。
“富貴險中求啊。”魏大遷用鼻子哼了一聲。
“今年秋獮若是龍顏大悅，說不定名額會多上幾個。”老僕端茶倒水，伺候着自家主子。
“皇帝年少，喜怒無常，兩個外鄉娃子做做夢而已。”
世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金吾衛的名額多少人惦記着，在魏大遷看來，兩個望海鎮的毛頭小子根本沒什麼機會。
商隊落腳的鎮子不大，客棧不多。
古宣只找到兩間客房，只好阿瑤自己住一間，三個男人擠一間。
姜老去前堂買了些喫食，酒席上古宣一直喝酒沒喫多少飯菜，餓得不輕。
“那傢伙真是能喝。”古宣狼吞虎嚥，道：“幸虧我酒量好，換個人早醉倒了。”
“爲了個秋獮的名額，難爲你了。”雲極幫着燒水，沏了壺醒酒茶。
“難爲什麼，一頓酒換來去秋獮的機會，我們賺大了。”古宣狡黠一笑。
“你早知道皇城有秋獮？”雲極見對方得意的模樣，恍然大悟。
原來古宣對魏大遷奉承半天，就是爲了扮成魏府家丁得到參加秋獮的資格。
“那是自然，別忘了我家就在皇城，怎會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秋獮。”
古宣一邊大喫，一邊排兵佈陣般的講道。
“藉助魏府家丁的身份參與秋獮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想盡辦法加入金吾衛，皇城三軍，只有金吾衛纔是武國實打實的戰力，其中高手無數，是最好的根基。”
“有了這份根基我們就能交朋納友，籠絡金吾衛中的少年好手，暗中組建我們自己的勢力，待到時機成熟即可一呼百應，成就大事！”
古宣在說話的時候，眼中光芒閃閃。
雲極知道古家的家業極大，但他這時候卻有種錯覺，古宣要爭的彷彿不是家產，而是天下。
“既然能稱爲皇城三軍，另外的兩處想必也不容小覷吧。”既然古宣對皇城十分了解，雲極打聽道。
古宣抹抹嘴，打了個飽隔後講述起龍溪城的三方勢力。
金吾衛是龍虎兩衛的後備軍，由金吾將軍統轄，軍紀嚴明，駐守龍溪城外，沒有皇命不可輕易入城。
羽林軍也叫禁軍，負責護衛皇城，其中多爲皇室子弟或是名門世族的後裔，最高長官爲禁軍大統領。
天策司的職責是蒐集各類情報，有巡查緝捕的特權，行事詭祕，是國師親手設立的特殊機構。
三方勢力，古宣志在金吾衛，對羽林軍與天策司毫無興趣。
皇城中除了三大勢力之外，還有位極人臣的四柱國。
四柱國分別爲龍將軍宇文搏，虎將軍樊虎，左相王駁岸與國師謝長風。
能稱其爲柱國，自然有獨到之處。
據古宣所說，龍虎將軍均爲金丹大成的高手，堪稱半步元嬰，戰力驚人。
國師又號長風上人，修爲高深神祕莫測，至今無人知曉其真正的境界。
左相雖爲儒家並無修爲，卻是文官之首，德高望重，率領羣臣輔助國主治理天下。
“皇城三軍既然有羽林軍，爲何羽林軍大統領不算柱國。”雲極發問。
“羽林軍那羣花架子，除了盔明甲亮之外一無是處。”
提及禁軍，古宣鄙夷道：“禁軍大統領別看官職夠高，沒一個有真才實學，這些年不知換了多少個，如今是誰我也不清楚，充其量是個有些修爲的皇親國戚，擺設一個，不堪大用。”
雲極又問道：“左相是四柱國之一，那右相呢。”
“右相……牢裏關着呢，不知還在不在了。”
古宣打了個哈欠，許是酒勁上來了，倒頭就睡，鼾聲如雷。
古宣睡了，雲極卻睡不着。
nbsp;精銳的金吾衛，花架子羽林軍，神祕的天策司，四柱國，文武百官，皇家獵場……
皇城的局面遠非望海鎮可比，尤其是被關入大牢不知多少年的右相，更讓雲極覺得奇怪。
“雲少爺，是好奇大牢裏的右相吧。”始終坐在一旁的姜老笑吟吟的說道。
“姜老知道右相？他爲何被關在大牢。”雲極道。
“右相的才學不弱於左相，修爲不深，卻是兵家高手，擅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姜老在說起右相的時候，臉上滿是一種敬重之情，講述道：“右相入獄，還要從那場震驚天下的雙魚案說起……”
十六年前的雙魚案，牽扯之廣堪稱空前絕後，連右相都牽連其中。
隨着姜老的講述，雲極得知了右相與雙魚案的關聯。
原來雙魚案發生的最初，老皇帝爲掩蓋皇妃誕下雙魚的醜聞，親自指派右相詳查真相，結果真相沒能查出來不說，兩條大魚不翼而飛，因此右相被入罪押進大牢。
“一定有人在暗中搗鬼要陷害那賓妃，害死皇子與公主。”雲極推測道，雙魚案看來更加撲所迷離。
“何以見得。”姜老有些意外。
“人族本來就不可能生下魚類，生魚這種事難道不是笑話嗎，虧那老皇帝也信。”
雲極就住在海邊，皇妃生下的金花魚和銀花魚他在海里不知見過多少次。
即便有傳說中的人魚存在，那生下來的總該有點人形吧，弄兩條完整的大魚出來說是皇妃所生，豈不是騙鬼呢。
“雲少爺通情理，老奴也覺得生魚這種事是笑話，可皇帝不信吶。”姜老苦澀的搖了搖頭。
“皇帝不信那就沒辦法了，看來這個黑鍋右相要背到底了，他怎麼會把兩條大魚弄丟呢，難道是放生了？”雲極猜測着右相當年的舉動。
堂堂右相，不可能連兩條魚都看不住，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怪就怪右相運氣不好吧，也許真是放生了……”姜老呢喃着低語，靠在牆角眼皮打架。
夜已深，雲極和衣而眠。
明早還得趕路。
至於皇家的舊案與傳聞，對他這個漁村少年來說當做故事聽聽就好。
第二天一早，車隊繼續上路。
一路上翻山越嶺，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
整整二十天之後，車隊終於抵達皇城附近，停在一處名爲十里亭的小鎮上。
小鎮距離龍溪城只有十里之遙，是來往行商的最後一處落腳地，遠遠能看到皇城輪廓。
武國皇都依山臨湖，佔地之大是望海鎮的數十倍，城牆高達二十多丈，城外有護城河，整個城池猶如一尊巨獸般蟄伏在大地盡頭。
龍溪城一側是無邊無際的龍溪山脈，蒼山無數古林遍佈，更以靈泉龍溪泉而聞名天下。
與龍溪城相鄰的大湖叫做玉舟湖，魚肥蝦美，水產豐盛，因湖心有一座形似船狀的玉島而得名。
玉舟湖方圓百里，站在十里亭即可博覽全貌。
不少人走到湖邊，雲極也去觀瞧，發現水底游魚不少。
“這裏的魚能喫麼。”雲極望向水面。
“當然能喫，等進城我們喫一頓大餐。”古宣道。
“錢不多了還是省着點花吧，實在不行就把廢丹賣掉換錢。”雲極將瓷瓶遞給古宣，裏面的廢丹還剩八粒。
“說過了送你，我還沒窮到喫不起飯的地步。”古宣拍開雲極的手。
雲極無奈只好將瓷瓶又收了起來，這一路上他要還給古宣多次，怎耐人家就是不要。
一旁有行商在議論，對着湖心處指指點點。
“還真是舟船形狀的孤島，不會真是玉島吧。”
“玉舟島的確是玉質，只不過品質斑駁，不值錢的。”
“即便是美玉也沒人敢挖，沒聽過玉舟島的傳聞嗎。”
“還有傳聞？給我們講講。”
聽說有人知道玉舟湖的傳聞，雲極也仔細聽着。